第二天清晨，何芳果然提着个竹编灯笼来了，灯笼里串着用硬纸板剪的星星，边角还粘着褪色的荧光粉。"月香你看，"她把灯笼挂在旋转铃旁边，"我在灯笼底装了电池，晚上打开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
高月香抬头看着新旧星星交相辉映，忽然想起母亲年轻时的模样。欧阳泽递过一杯温水："妈，您昨晚又熬夜了吧？"
"哪能熬夜，"何芳摆摆手，却悄悄揉了揉眼睛，"就是找星星灯的时候，翻出了你小时候的胎毛，我给缝在虎头鞋里了，辟邪。"
高月香鼻尖一酸，还没开口就听见朵朵喊："姥姥快看！护士姐姐在给宝宝准备游泳池呢！"
何芳立刻走到窗边，看见护士推着充气泳池经过："这泳池看着软和，就是不知道换水方不方便......"
张护士笑着跟上："阿姨，我们用的是一次性泳池袋，每次用完就换，比您当年用澡盆卫生多了。"
"卫生是卫生，"何芳盯着泳池袋，"但这塑料味儿会不会呛着宝宝？我跟你说，月香小时候洗澡，我都得把水晾到不烫手才敢放她进去......"
"妈，"高月香握住母亲的手，"您看，现在有水温计，还有防滑垫，跟您当年一样细心呢。"
何芳看着女儿掌心的温度，忽然笑了："行吧，你们年轻人啊，就是把老法子装进了新瓶子。"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虎头鞋上，金线绣的虎眼闪闪发亮，就像母亲的爱，在新旧交替的时光里，永远温热。
"月香你看，这灯笼穗子还是用你小时候的红毛线编的。"何芳轻轻晃了晃竹编灯笼，褪色的流苏扫过婴儿床栏杆，"当年给你扎小辫剩的线，我藏了三十年。"
高月香指尖划过粗糙的竹篾，忽然摸到内侧刻的小字："妈，这是不是您当年刻的'月月平安'？"
"可不咋的，"何芳眯眼瞅着字迹，"你两岁那年发烧，我在灯笼上刻了这西个字，天天挂在你床头。"
欧阳泽拿出手机拍照："妈，这灯笼得申请非物质文化遗产，比商场卖的星星灯有故事多了。"
"去你的，"何芳拍了下他的手，"快看看泳池那边，护士往水里倒的是啥？"
张护士推着泳池进来，手里拿着瓶液体："阿姨，这是婴儿专用沐浴露，纯天然成分，不含香精。"
何芳接过瓶子闻了闻："味儿是清淡，不像我当年用的肥皂水。月香，你还记得吗？你小时候洗澡哭，我就往水里扔块橘子皮，你追着皮漂玩就不哭了。"
"记得，"高月香笑了，"有次橘子皮沉底了，我还伸手去捞，喝了好几口水。"
"可不是嘛，"何芳指着泳池，"现在有这充气池子，宝宝就不会够着池底了。不过这池子软趴趴的，承得住劲儿吗？我当年用的木澡盆，结结实实能用三代人。"
张护士调试着水温计："阿姨您放心，这泳池能承重20公斤呢，而且西周有防滑设计。您看这水温，恒定38度，跟您说的晾水温度一模一样。"
何芳盯着水温计的数字："这小玩意儿倒方便，不用像我当年那样用手腕试水温了。不过啊，"她忽然压低声音，"月香，你记着，给宝宝洗完澡得赶紧用大毛巾裹上，别学他们年轻人讲究啥抚触，冻着了可咋整。"
"妈，我们知道，"欧阳泽递过护理手册，"您看，手册里写着抚触要在恒温26度的房间里做，跟您说的保暖法子不冲突。"
何芳翻着手册，忽然指着一页："这抚触油是啥？我当年用的是猪油，抹完宝宝皮肤嫩得很。"
"妈！"高月香哭笑不得，"现在谁还用猪油啊，这是橄榄油，纯天然的。"
"橄榄油能有猪油滋润？"何芳拧开盖子闻了闻，"行吧，看着跟香油似的，反正宝宝皮肤嫩，可别抹错了地方......"
正说着，朵朵举着块棉布跑过来："姥姥，这是我给小弟弟准备的浴巾！"
何芳接过浴巾摸了摸："这料子软和，就是颜色太艳了。我跟你说，宝宝得用浅色布，染剂少。你看我给月香准备的包被，都是用旧棉布改的，洗了十八遍才敢用。"
张护士在一旁记录："阿姨，您这些老经验太实用了，我们能不能做个'传统育儿小贴士'专栏？"
"写那干啥，"何芳把浴巾叠好，"就是怕你们年轻人忘本。对了，你们这泳池旁边咋没放搓澡巾？我跟你说，宝宝脖子褶皱里得用软布擦，不然容易腌着......"
"妈，"高月香拿出个硅胶软刷，"现在用这个，比搓澡巾温和，您看像不像您当年用的丝瓜络？"
何芳接过来捏了捏："嗯，是有点像，就是更软和。当年给你擦背，我得把丝瓜络泡软了才敢用，生怕刮着你......"
欧阳泽忽然指着窗外："妈，您看那棵石榴树，等宝宝大点就能在树下玩了。"
何芳走到阳台，看见草坪上的石榴树开着红花："这树看着喜庆，就是不知道结果子不。我跟你说，宝宝第一次吃水果得吃石榴籽，我当年把石榴籽嚼碎了喂你，你吃得可香了。"
"妈，现在有辅食机了，"高月香拿出手机里的照片，"能把石榴榨成汁，还能过滤籽。"
何芳看着照片里的辅食机："这玩意儿倒是省事，就是没了人嚼的温度。你小时候啊，我怕辅食凉了，都是先含在嘴里温热了再喂你......"
房间里忽然安静下来，高月香看着母亲鬓角的白发，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发烧，母亲也是这样一遍遍用温水擦身，把药片嚼碎了混着糖水喂她。"妈，"她轻声说，"其实您不用这么操心，我们都记着您的好呢。"
何芳摆摆手，转身去调整灯笼的位置："谁操心了，我就是怕你们年轻人毛手毛脚。你看这灯笼绳，我特意系了个活结，万一宝宝抓着了能 quick release......"
"妈，您都会说英文了？"欧阳泽惊讶地笑。
"啥英文，"何芳哼了声，"就是快拆扣，我看你给朵朵买的安全座椅上有，学着点罢了。"
张护士端着消毒盘进来："阿姨，我们准备给泳池消毒了，您要不要参观下流程？"
"消毒？"何芳立刻来了精神，"得用开水烫吧？我当年给你奶瓶消毒，都是放在大锅里煮，咕嘟咕嘟煮十分钟......"
"我们用的是紫外线消毒，"张护士打开消毒柜，"您看，把泳池袋放进去，按这个键就行，比煮锅方便多了。"
何芳凑进去看："这紫光灯照一照就能消毒？我咋觉得没煮锅踏实呢......"
"妈，"高月香握住母亲的手，"您看，这消毒柜上有温度显示，120度高温呢，比您当年煮的温度还高。"
何芳盯着显示屏上的数字，忽然笑了："行吧，算你们年轻人有法子。不过啊，"她从布包里掏出个小布袋，"我还是给宝宝准备了艾草包，洗澡的时候放水里，去湿气。"
张护士接过艾草包闻了闻："阿姨，这是晒干的艾草吧？我们正好有中药泡澡项目，您这个可以加到药包里。"
"真的？"何芳眼睛一亮，"那太好了！我跟你说，艾草得用端午采的，晒足三年才管用......"
看着母亲跟张护士讨论起艾草的用法，高月香悄悄对欧阳泽说："你看，我妈这是把月子中心当自己家厨房了。"
欧阳泽笑着点头："挺好的，老法子和新法子都用上，宝宝肯定长得壮。"
阳光穿过竹编灯笼，在地板上投下星星点点的光斑，与电子旋转铃的投影交织在一起。高月香摸了摸肚子，忽然觉得母亲的爱就像这灯笼里的星星，虽然带着岁月的痕迹，却在新的时光里焕发着温暖的光，无论用什么法子，最终都是为了让宝宝在爱里，睡得安稳，长得踏实。
"对了，妈，"高月香忽然想起什么，"您昨天说的摇铃找到了吗？"
何芳从布包里掏出个红漆小铃铛："喏，在这儿呢！你小时候一哭，我一摇这个就管用。"
欧阳泽接过来摇了摇，清脆的铃声在房间里回荡。"宝宝肯定喜欢，"他说，"等他出生，我们把摇铃挂在婴儿床里，跟纸板星星作伴。"
何芳看着摇铃上剥落的红漆，忽然轻声说："月香啊，妈知道你们年轻人懂科学，就是这老法子啊，像这摇铃的漆，看着旧了，可铃铛芯还是好的，摇起来一样响......"
高月香握住母亲的手，指尖触到她掌心里的老茧，那是无数个日夜照顾家人留下的痕迹。"妈，我们知道，"她轻声说，"老法子和新法子，都是为了宝宝好，就像这星星灯和摇铃，都是您给宝宝的爱。"
窗外的石榴花轻轻摇曳，阳光正好，把虎头鞋上的金线照得发亮。何芳看着婴儿床上新旧交替的物件，忽然笑了，那笑容里有释然，有期待，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安心，就像她终于明白，爱从来不分新旧，只要心里装着孩子，无论用什么法子，都是最温暖的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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