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宫司档案处,夜深人静,唯有檀香淡淡萦绕。
长宁披着披风立于阁中,手中持灯,目光凝视面前那方斑驳泛黄的旧匣。
这是她动用太上皇留下的密令,由内监从密库中悄悄取来——“景妃旧案”相关物证档案。
她身后立着萧时宴,他今日未着官服,只着一身墨青便衣,显得格外沉稳内敛。
“宫图就在里面?”他低声问。
长宁缓缓点头,指尖轻启匣盖,一层帛布之下,是一卷卷线装手札,以及一卷细致绣制的——后宫全图。
此图尺幅巨大,以细密金丝勾勒宫阙方位,内中以红线标注多个“X”符号——皆是多年前宫中女子神秘失踪或暴毙之地。
“景妃果然心思缜密,”萧时宴展开图卷,“她早年竟己悄悄绘制这图,并标注下所有‘异常’发生地点。”
“而这些地点……”他目光凝重,“几乎全部都围绕在凤鸾宫的正南、偏东两侧。”
长宁垂眸,语气微冷:
“那正是沈吟晚刚进宫时,所负责的内务整理区域。”
此话一出,两人皆沉默。
半晌后,长宁抬眸,眼中冷意如锋:“这张图我会送去翰林院,让黄大人将其做成一式三份。”
“明日宫宴,我要让沈吟晚自己,在众人面前,认下她曾经干过的那些事。”
“但她不会轻易认罪,”萧时宴提醒道,“她的父兄在外掌权,贵妃之位多年深固,若无确凿证人,她断不会服软。”
长宁轻声道:“景妃愿现身作证。”
“还有……”她从匣底又取出一本册子,“这是沈贵妃早年用以收买宫人、往来账目的小账本,是我从内务府查账时偶然发现的,未入正档。”
“上面有她亲笔批注,甚至涉及一位御膳司宫女的‘失踪安排’。”
“若她愿意伏罪,便给她保住沈家一个官位。”
“若她执意嘴硬……”长宁冷冷一笑,“就让她父兄,一并陪葬。”
次日,御花园设宴,太后亲临,诸妃齐聚,皇上也破例登场。
宴席之上,琴声悠扬,香风西溢。
沈贵妃衣袂飘然,凤钗灿然,依旧坐在太后之侧,仿若后宫正主。
而长宁坐于下首,今日本该是她“赐宴归宫”的象征,众人却看不出她有丝毫欢喜。
她端着茶盏,一言不发,首到太后抬眸问:
“长宁郡主,可觉得宫中尚有不安之处?”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静了下来。
沈贵妃眉头一挑,眼神微凝。
而长宁却不紧不慢,起身施礼,开口道:
“启禀太后,臣女昨日偶得一物,不敢自藏,特带来献呈陛下与太后。”
她抬手,侍婢即刻将那一轴精致的后宫全图展开,摆在御案之前。
“此图为景妃娘娘昔日所绘,图上所标之处,皆为十年内后宫发生离奇人亡、宫妃暴毙、宫女失踪之地。”
“更有账本为证,指证当年贵妃沈氏涉入数起诡案——其中一案,便是当年吴美人投井之事。”
此话一出,众人骇然。
沈贵妃起身,强作镇定:
“长宁郡主何以凭一张残图、几笔旧账,便血口喷人?景妃一介冷宫罪妃,心中怨怼,所作所为岂可信?”
长宁轻笑一声,转身道:
“既如此,不若请当事人来一问便知。”
她话音未落,殿外便有宫女尖声高喊:
“景妃娘娘到——!”
众人一震,目光纷纷投向殿门,只见一名身穿素锦宫服的女子缓缓踏入,虽容色稍显苍老,却气质端庄,眉宇之间仍有昔日风华之貌。
景妃——陈婉尘。
她走至御案之前,扑通一声跪下,泪流满面:
“陛下,臣妾十年受冤,如今得郡主庇护,才敢重见天日。”
“吴美人案,是沈贵妃设局;黄答应毒发,是她手下内务宫人亲手换药。”
“当年沈氏借太后之威,步步设陷,连臣妾的孩子也未能出生便被逼服堕胎药——陛下若不信,可查御医周顺当年入宫案牍,仍可存底!”
整个宴席哗然。
沈贵妃面色惨白,猛然起身怒指:
“你血口喷人!你一个废妃,竟敢……”
“住口!”皇帝一拍龙案,面如寒霜,“贵妃,朕当年信你贤德,竟不知你行事如此毒辣?”
沈贵妃踉跄几步,强撑着辩道:“臣妾从未行害命之事,这一切,皆是景妃与长宁设计陷我……”
“够了!”皇帝怒道,“来人,将凤鸾宫彻查,沈贵妃暂押尚宫局,候审!”
沈贵妃终于撑不住,跌坐在地。
长宁站在一旁,眸光清冷,看着这一切,忽然觉得风过长阶,似将心头十年旧尘,一扫而空。
而景妃也终于泣不成声,匍匐叩首:
“谢郡主,谢陛下,还臣妾清白。”
当夜,宫中再度无眠。
而真正的风暴,还未结束——
沈贵妃虽己暂被押,但沈家尚在外执兵,太后之势依旧,长宁的胜利只是第一道帷幕的掀开。
她知道,真正的生死之局,将从现在开始。
而她,己无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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