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后，刘盈盈找到了陈江河单位的领导，张局一看到刘盈盈“刘医生，你怎么今天有空来我们重案组了？”
刘盈盈：张局长，您是我们家老陈的首系领导；我们两口子还是您和嫂子牵线搭桥的，前段时间我们两因为他工作调动的事儿闹了不少意见，甚至牵扯到了离婚的地步，这两天我想好了，重案组刑侦大队离不开我们家老陈，我想收回我们家老陈的调动申请，您帮我出下主意吧！
张局办公室的百叶窗滤下斑驳光影，刘盈盈的白大褂袖口沾着医院带出来的消毒水味。她看着桌上陈江河的调岗申请，签名处的墨痕己干透，像道凝固的伤口。
“刘医生啊，”张局摘下老花镜，指尖敲了敲申请文件，“老陈这申请交上来才三天，你俩又和好了？”
窗外传来训练场上的口号声，刘盈盈想起第一次来重案组时，陈江河穿着作训服跑步的样子，汗水浸透后背，警号牌在阳光下闪着光。“不是和好了，是想通了。”她摸出包里的体检报告，纸页上“心肌劳损”的字样刺得眼睛生疼，“张局，您知道老陈去年晕倒在审讯室的事吧？”
张局的手指骤然顿住，保温杯里的枸杞晃出涟漪。那是个暴雨夜，陈江河连续审讯三天没合眼，低血糖晕倒时手里还攥着嫌疑人的口供笔录。
“刘医生，我知道老陈的情况。”张局叹了口气，从抽屉里拿出叠荣誉证书，最上面那张“二等功”的照片里，陈江河嘴角还沾着血迹，“但重案组确实离不开他。上个月矿场案，要不是他顶着爆炸冲进去……”
“所以我来不是闹脾气的。”刘盈盈翻开随身带着的笔记本，里面贴着陈江河近三年的加班记录，“我查过，内勤岗位需要同时具备现场经验和数据分析能力，老陈完全可以负责新型犯罪建模——这样既不用一线冲锋，又能发挥专长。”
走廊传来脚步声，刘盈盈听见陈江河的声音混着笑声：“小李，下次再把证物袋忘在现场，我就把你绑在物证车上。”熟悉的语调让她鼻尖发酸，想起昨夜他替朵朵掖被角时，也是这样带着三分严肃七分宠溺。
张局忽然指着窗外：“你看，那小子又在教新人拆弹。”刘盈盈望去，只见陈江河正蹲在训练场上，手把手调整学员的防爆服卡扣，阳光落在他后颈的白发上，像撒了把盐。
“张局，”她的声音忽然轻下来，“我不是要断他的路，是想让他走得更久。您还记得嫂子说过的话吗？她说‘警察也是人，他们的家人也需要完整的月亮’。”
张局的保温杯重重磕在桌上，溅出几滴枸杞茶。他想起妻子总在他晚归时留的那盏灯，和刘盈盈此刻眼底的光一模一样。
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推开，陈江河抱着卷宗闯进来，警服上还沾着训练时的尘土。看见刘盈盈的瞬间，他脚步猛地顿住，卷宗边角在地面拖出沙沙轻响。
“盈盈？你怎么……”
“我来给张局送降压药。”刘盈盈举起手里的纸袋，里面装着医院开的复方丹参片，“顺便来看看，我们家陈警官有没有偷偷在办公室吃泡面。”
陈江河的耳尖瞬间泛红，想起上周被她突击检查时，垃圾桶里藏着的红烧牛肉面包装。张局忽然咳嗽着起身：“你们聊，我去训练场看看新人。”关门声很轻，却像给这方小空间按下了静音键。
阳光在刘盈盈睫毛上跳成碎金，她望着丈夫警服上的星星贴纸——那是朵朵昨天新贴的“月亮”图案。指尖触到他袖口的老茧，忽然想起结婚时他说“要当女儿的超级英雄”。
“调岗申请，我替你改了方向。”她摸出U盘放在桌上，里面是她熬夜整理的《重案组内勤岗位可行性报告》，“不是脱离一线，是换种方式战斗。张局说，等这个月涉黑案结案，就安排你去省厅参加培训。”
陈江河盯着U盘上的卡通贴纸——那是朵朵贴的小熊图案，和他警徽上的星星贴纸遥相呼应。窗外的口号声忽然清晰起来，某个学员的拆弹步骤错了，他本能地想冲出去纠正，却在看见刘盈盈攥紧的拳头时忍住。
“盈盈，其实我……”
“别说对不起。”她打断他，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然，“我去查过历年重案组警员的健康数据，心肌劳损的发病率是普通岗位的三倍。你以为我怕你冒险？我是怕朵朵长大后，只能在照片里认爸爸。”
陈江河忽然想起昨夜女儿的梦话，她抓着他的手喊“爸爸别变成星星”。警服内袋里的星星贴纸硌着心脏，那是朵朵用荧光笔涂了整夜的心意。
“我答应你，”他握住她冰凉的指尖，放在自己胸口，“以后按时吃饭，定期体检，每次行动前先报备位置。但你也要答应我……”
“什么？”
“别再提离婚。”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警号牌在两人之间晃出微光，“上次朵朵把星星贴纸塞进我口袋时，说‘这样爸爸就有两个家了’。我不想让她觉得，爸爸的家在警队，妈妈的家在别处。”
刘盈盈的眼泪忽然落下来，砸在陈江河手背上。她想起上次整理衣柜，发现他所有警服内衬都缝着小布袋，里面装着朵朵的照片和她织到一半的围巾。
“傻瓜，”她伸手替他摘掉沾在头发上的草屑，“我来就是要告诉你，警队也是家。以后我每周来给你们做急救培训，朵朵说要当‘警队小护士’，给叔叔们发糖果。”
陈江河笑了，指尖抚过她鬓角的头发。走廊传来张局的咳嗽声，还有小李咋咋呼呼的抱怨：“陈队的星星贴纸快把证物袋贴满了！”阳光穿过百叶窗，在他们相握的手上织出金色的格子，像极了结婚照里的背景幕布。
下午三点，重案组会议室。刘盈盈站在投影仪前，身后的屏幕上是她制作的《警员健康管理方案》，陈江河的体检数据被标成红色重点。
“长期熬夜会导致视网膜脱落，”她举起眼底镜，“哪位警官想先来检查？”
小李嬉皮笑脸地举手：“刘医生，我昨晚蹲守时看见鬼了——眼前首冒金星！”
“那是低血糖。”刘盈盈递给他一块巧克力，目光扫过人群里的陈江河，“还有人要撒谎吗？”
会议室爆发出笑声，陈江河摸着鼻尖站起来：“我先来。”当眼底镜的光束照进瞳孔时，他听见刘盈盈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以后每周三下午，我都会来‘突击检查’。”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朵朵举着星星贴纸扒在会议室门口。陈江河朝她招手，小女孩踩着小皮鞋跑进来，玻璃罐里的金鱼晃出细碎的光。
“爸爸看！小金鱼会敬礼！”朵朵把罐子举得高高的，星星贴纸在金鱼鳞片上折射出彩虹，“妈妈说，以后我就是警队的‘星星饲养员’！”
重案组的兄弟们围过来哄笑，有人掏出手机拍照，有人捏朵朵的小脸。陈江河望着妻女被笑容点亮的眉眼，忽然明白，所谓家的意义，从来不是空间的界定，而是爱与理解织成的网，将他从深渊边缘轻轻拉住。
傍晚下班时，陈江河的警服口袋里装满了星星贴纸——小李塞了三张，老王送了五张，连张局都偷偷放了张“注意身体”的字条。刘盈盈挽着他的胳膊，朵朵骑在他脖子上，三人的影子在夕阳下晃成温暖的团。
“爸爸，明天能带我去看警犬吗？”朵朵的指尖拨弄着他警帽上的星星贴纸，“我要给警犬也贴星星，这样它们抓坏人时就不会受伤了！”
“好。”陈江河稳稳托住女儿的小皮鞋，闻见她头发里的苹果香混着警队的硝烟味，“但你要先学会给警犬包扎伤口，就像妈妈教爸爸那样。”
刘盈盈抬头看他，发现他眼底的血丝淡了些，嘴角的弧度却深了些。远处的警笛声响起，却不再让她心脏骤缩——因为她知道，无论多晚，这个穿着星星铠甲的男人，总会带着人间烟火的温度，回到她和女儿身边。
月光爬上窗台时，陈江河在调岗申请的“备注”栏写下：“申请兼任重案组健康督导员，妻女为特聘顾问。”刘盈盈靠在他肩头看星星，朵朵的金鱼罐放在飘窗上，星星贴纸与月光相映成趣。
“老陈，”她指着夜空中最亮的星，“那是北极星，永远不会迷路。”
他握住她的手，触到无名指上的婚戒——那是用他第一次发的工资买的。警服挂在衣架上，星星贴纸在月光下闪着微光，像极了女儿说的“不会迷路的星星铠甲”。
有些路，注定要带着牵挂前行。有些梦，注定要伴着烟火绽放。而这世间最圆满的答案，从来不是理想与家庭的非此即彼，而是当他穿上警服时，能看见妻女在身后微笑，当他脱下警服时，能拥住属于自己的人间星河。
清晨的阳光里，朵朵举着星星贴纸追出家门：“爸爸等等！今天要贴个‘太阳’贴纸，这样你就不会怕冷了！”陈江河笑着弯腰，任由女儿在他警服上摆弄贴纸，远处的朝霞染红了半边天，像极了结婚时的红盖头。
刘盈盈站在门口看着他们，手里攥着刚煮好的茶叶蛋。警笛声由远及近，却不再让她心悸——因为她知道，那个穿着星星铠甲的男人，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记得回家的路，记得有两个最亮的星星，永远在等他归来。
这人间的岁月啊，终会在爱与理解中，酿成最甜的酒，织成最暖的光，让每个平凡的日子，都成为不可复制的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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