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流机场到达厅,苟丹丹踮着脚张望,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睫毛膏。张沛靠在行李转盘旁玩手机,屏幕蓝光映着她新纹的眉形,微信对话框里跳动着“刘文山:秋千灯己安好”。
“希希!”苟丹丹突然尖叫,扑向拖着行李箱的身影。董家希的羊绒大衣下摆沾着北京的雪,却在拥抱瞬间被成都的湿冷浸透。
“先去吃饭吧,春熙路那家冒菜——”张沛话没说完,就被两声手机铃打断。苟丹丹盯着屏幕上“苏明利房东”的来电,指尖发抖;张沛看着“刘文山”的未接来电,眉心微蹙。
董家希把行李箱拉杆按了又按:“你们去忙吧,我正好先去医院。”她掏出粉饼补妆,却在镜子里看见自己发红的眼角。
医院走廊,消毒水味刺鼻;董家希盯着病房门上的“302”,手指在“住院患者须知”海报上按出褶皱。小姨的高跟鞋声从身后传来:“发什么呆呢?你妈刚才还念叨你。”
丁老师半靠在病床上,右手扎着留置针,左手握着保温杯:“没耽误工作吧?你们北京那公司——”
“妈,我下月才入职。”董家希把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果肉在塑料盘里泛着氧化的黄,“先好好养病,别的别管。”
丁老师突然皱眉,董家希这才发现输液管鼓起个小包。她慌忙按铃叫护士,余光瞥见床头柜上的进口药盒,标签被磨得发白。
“去帮我买瓶矿泉水吧。”丁老师等护士离开后开口。董家希刚出门,就听见病房里传来压抑的呕吐声。小姨推门出来,眼眶通红:“你妈怕你担心,硬忍了一上午。”
苏明利的公寓,尘埃在光柱里飞舞
苟丹丹用房东给的钥匙开门,扫地机器人突然启动,在她脚边发出“滴滴”声。玄关柜上摆着半瓶没喝完的红酒,杯壁还留着她去年生日时的口红印。
“没电就去充电!”她踢了机器人一脚,却在看见卧室床上的情侣睡衣时骤然泄了气。衣柜里挂着苏明利的冲锋衣,口袋里掉出张机票——2023年12月24日,成都至上海,经济舱。
“原来你早就打算走。”她对着空气说话,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回响。机器人又开始工作,这次卡在了沙发底下,拖出个皱巴巴的孕检报告,日期是2024年1月5日。
苟丹丹猛地蹲下,指尖划过“阳性”两个字,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机器人仍在“滴滴”叫着,她突然抓起靠垫砸过去:“滚啊!都滚啊!”靠垫里掉出枚戒指,铂金材质,内圈刻着“G&D”。
社区秋千旁,暮色西合;吴芸踮着脚挂太阳能灯,刘文山举着梯子在下面扶着:“小心点,昨天刚下过雨。”
“孩子们晚上终于能玩了。”吴芸拍拍手上的灰,灯泡在暮色中亮起,把秋千绳照成暖黄色。路过的小女孩跑过来:“吴阿姨,这个灯好像星星!”
刘文山从帆布包里掏出个熊猫挂件:“看你总盯着社区的熊猫雕塑,挑了个小的。”挂件黑白分明,眼睛是两颗黑曜石,在灯光下泛着光。
吴芸挂在包上,拉链不经意间划到他手腕:“上次谢谢你修路灯。”她看见他袖口露出的旧疤,形状像朵扭曲的花。
“小事。”刘文山低头调整灯泡角度,耳尖发红,“你要喜欢熊猫,周末带你去基地看幼崽?”
吴芸刚要回答,手机里弹出张沛的消息:“保险公司搞定了,晚上老地方庆祝。”
张沛的办公室,落地窗外是霓虹“这明显是合同漏洞。”张沛把文件摔在保险公司经理桌上,红色指甲敲着“免责条款”西个字,“你们要是不赔,我就把客户病历和录音都发网上。”
经理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光遮住眼神:“张律师,这种小事何必——”
“小事?”张沛突然提高声音,“你们公司拖了三个月,患者都快停药了!”她想起刘文山母亲上次化疗时的苍白脸色,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经理沉默片刻,翻开笔记本:“这样吧,明天走特殊通道审批。”他抬头时,看见张沛胸前的律所徽章在灯光下闪着冷光。
董家希的公寓,鱼缸换水声潺潺“怎么死了条鱼?”丁老师一进门就盯着鱼缸,“是不是喂太多了?”
董家希正给狗系牵引绳,闻言手一抖:“可能是换水不及时。”她昨晚在青石桥市场找了半小时,才买到条花纹相似的孔雀鱼。
小姨在厨房切菜,刀刃碰到案板发出规律的响:“希希,你妈今天又偷偷把进口药换成国产的。”
董家希蹲下来给狗梳毛,梳子卡住一撮打结的毛:“我明天就去医院找主治医生。”她摸到口袋里的银行卡,余额刚够付下一期治疗费。
丁老师突然咳嗽起来,手背上的留置针还没拆:“我看电视上说,北京那公司压力可大了——”
“妈!”董家希突然提高声音,狗受惊似的往后缩,“你先管好自己身体行吗?”
房间里瞬间安静,只有鱼缸过滤泵在嗡嗡响。丁老师别过脸去,董家希看见她后颈新长出的白发,像鱼缸里飘着的水草。
婚礼现场,香槟塔折射着灯光;苟丹丹举着化妆刷的手停在半空,看着门口进来的两位长辈——她爸妈正对着迎宾牌发呆,父亲的西装领带歪了,母亲手里的红包还没拆开。
“丹丹?”母亲的声音带着不可置信,“你不是在上海做设计师吗?”
化妆箱从膝盖上滑落,口红滚到新娘脚边。苟丹丹看着母亲颤抖的手,想起上周视频时自己说“在陆家嘴开会”的场景,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新娘在镜子里挑眉:“苟姐,该换睫毛了。”
苟丹丹转身时,看见父亲正在和司仪小声交谈,西装口袋露出半截“母婴用品优惠券”。她突然想起苏明利走那天,也是这样的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像道跨不过去的坎。
深夜火锅馆,牛油锅底翻滚“来,敬希希回家!”张沛举起冰粉,勺柄碰到苟丹丹的啤酒瓶。董家希盯着翻滚的红汤,想起北京公司楼下的便利店关东煮,永远是温吞吞的。
“我妈今天又问我什么时候结婚。”苟丹丹夹起毛肚,在辣油里涮得通红,“她不知道苏明利跑了,也不知道我——”
“渣男早该甩了。”张沛往她碗里添了勺醋,“你值得更好的。”
吴芸突然指着窗外:“看,刘文山路过呢。”众人转头,看见他正抱着工具箱往社区走,路灯把影子投在火锅店玻璃上,像只背着房子的蜗牛。
董家希的手机在桌上震动,工作群里弹出消息:“紧急项目,提前入职。”她盯着屏幕上的“确认”按钮,手指悬在半空。丁老师的脸突然浮现在眼前,带着住院部特有的苍白。
“希希?”苟丹丹的声音从远处飘来,“你怎么哭了?”
董家希这才发现脸上有水珠,分不清是辣油熏的还是别的。她摸出粉饼补妆,镜子里的自己眼尾泛红,像鱼缸里那条新买的孔雀鱼,漂亮却孤单。
火锅馆的电视突然响起天气预报:“明日成都有雾,局部地区能见度不足五百米。”张沛伸手关掉电视,玻璃上的雾气却越来越浓,把窗外的霓虹都晕成模糊的色块。
苟丹丹突然笑起来,笑声里带着点哭腔:“你们说,雾散了会看见什么?”
没人回答。牛油锅底还在翻滚,像极了她们各自心里的漩涡。董家希夹起片黄喉,在辣油里涮了又涮,首到再也尝不出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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