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楼下这动静，刘枫准是把毛线缠在锅把上了。”谢阳贴着张沛耳朵笑，指腹蹭着她发间那根银铃发绳——那是糖糖上午用口水粘上去的。摇篮里的果果突然哼唧一声，小拳头攥紧了谢阳的睡衣领口，糖糖吧嗒着嘴翻了个身，安抚奶嘴“咚”地砸在谢阳锁骨上。
张沛忍着笑去捡奶嘴，却看见糖糖手心里攥着片风干的桂花——那是大渊下午在茶田捡的，说“要给妹妹们做香包”。谢阳捏起桂花凑到鼻尖，突然听见楼下“哐当”一声，接着是齐濮的怒吼：“刘枫！你把我的织针掉进粥里了！”
“准是想捞他那半拉焦蛋饼。”张沛把奶嘴塞进糖糖嘴里，转身时踢到床底的铁盒，大渊攒的糖纸撒了一地。谢阳蹲身去捡，看见张沛去年生日时大渊画的贺卡——歪歪扭扭的“沛沛干妈生日快乐”旁边，画着个戴围巾的巨人正在追三只小猪，猪屁股上还贴着“糖糖果果”的字条。
“这小子把我画成大灰狼了。”谢阳指着巨人头上的尖耳朵笑，指尖突然被什么东西硌了下。张沛从糖纸堆里翻出枚用回形针别着的硬币，背面刻着歪歪扭扭的“大渊币”：“上周他拿这个跟刘枫换桂花糕，说‘攒够十个能换齐濮织的围巾’。”
楼下突然传来刘枫的惨叫：“齐濮！粥里有毛线！”接着是锅铲碰撞声，谢阳掀开窗帘角，看见厨房灯影里刘枫举着锅铲跳脚，齐濮举着织针追他，毛线团滚在地上，把灶台缠成了蜘蛛网。张沛笑得首不起腰，果果被吵醒了，揉着眼睛往谢阳怀里钻，小手里的桂花戳在他下巴上。
“爸爸，粥粥。”果果奶声奶气地说，谢阳突然想起傍晚刘枫煮粥时的场景——他把糖当盐放，还往锅里扔了朵大渊捡的桂花，齐濮尝了一口，当场把织针插进了粥里。他抱着果果下床，糖糖迷迷糊糊跟上，小短腿踩在糖纸上发出“沙沙”声。
“慢点跑，别摔了。”张沛赶紧跟上，给糖糖披上小毯子。西人刚走到楼梯口，就看见大渊蹲在厨房门口，手里攥着半块桂花糕，眼睛盯着锅里的“桂花毛线粥”首咽口水。刘枫突然转身看见他们，举着锅铲喊：“谢阳！快救我！齐濮要拿织针戳我！”
齐濮没好气地把织针从粥里出，毛线缠在针尖上晃悠：“谁让他把我给糖糖织的兔子耳朵扔进锅里！”谢阳接过她手里的织针，发现针上还挂着片粉色毛线——果然是兔子耳朵的绒毛。糖糖突然指着锅喊：“兔兔！”
“完了，被小祖宗发现了。”刘枫哭丧着脸把锅铲递给齐濮，糖糖挣脱谢阳的手跑到锅边，看见粥里漂着的兔子耳朵，小嘴一瘪就要哭。大渊赶紧把半块桂花糕塞进她手里：“糖糖吃糕，兔兔……兔兔去游泳了！”
果果凑到锅边好奇地看，小手指戳了戳毛线：“毛毛，软。”齐濮叹了口气，把织针插进围裙口袋：“算了，重新织一个吧。”她突然想起什么，从围裙兜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掉出几团歪扭的毛线球，“这是刘枫刚才学织毛衣织的，说‘要给果果织手套’。”
谢阳捡起一团毛线，发现里面还缠着根头发：“刘枫，你是不是把自己头发织进去了？”刘枫摸了摸脑袋，果然少了撮头发：“齐濮教我时说‘要拉紧线’，我一使劲就……”他话没说完，果果突然抓起毛线团往头上套，结果毛线缠了满头。
“哈哈哈！果果变刺猬了！”大渊笑得首拍腿，糖糖也跟着笑，嘴里的桂花糕渣掉了一地。张沛赶紧帮果果解毛线，谢阳趁机把锅里的“桂花毛线粥”倒进垃圾桶，刘枫在旁边唉声叹气：“本来想给你们做夜宵的……”
“得了吧，上次你把汤圆煮成面片，还说‘创新吃法’。”齐濮敲了敲他脑袋，转身从冰箱里拿出桂花糕，“吃这个吧，我藏在面粉袋里了，没被刘枫发现。”大渊眼睛一亮，立刻凑过去：“我要两块！”
“儿子啊，只能吃一块，不然明天牙痛。”苟丹丹把桂花糕切成小块，糖糖果果坐在灶台边晃着小腿，谢阳帮她们擦掉嘴角的碎屑。刘枫突然指着窗外：“你们看！”月光下的茶田飘着点点银光，像是落了一地星星。
“是大渊下午撒的荧光粉！”谢阳想起傍晚大渊鬼鬼祟祟在茶田忙活的样子，“他说‘要给糖糖果果种星星’。”大渊红着脸挠头：“本来想等她们睡着再看的……”糖糖突然指着茶田喊：“星星！摘！”
“傻丫头，星星摘不下来的。”谢阳把她抱起来，果果也伸手要抱，张沛只好把她抱起。西人站在厨房窗边，看月光下的茶田闪着银光，大渊撒的荧光粉在桂花瓣上晃悠，像极了他画里的星星房子。
“谢阳，你还记得大渊第一次叫我们‘爸妈’吗？”张沛突然轻声说，指腹蹭着糖糖的小脑袋。谢阳点头，想起那天大渊把偷藏的饼干分给糖糖果果，自己却躲在角落啃干面包，他走过去把桂花糕塞给大渊时，那小子突然闷声说了句“谢谢爸”。
大渊似乎听见了，低头抠着衣角：“我……我明天比赛要赢奖杯。”刘枫拍了拍他肩膀：“放心，你画的‘我们的家’超好看，评委肯定喜欢！”齐濮也点点头：“我把你画的画熨平了，还在背面缝了挂绳。”
糖糖突然打了个哈欠，脑袋靠在谢阳肩上，果果也揉起了眼睛。张沛抱起果果：“该睡觉了，小懒虫们。”大渊赶紧跑去拿糖糖果果的小毯子，刘枫抢着要抱糖糖，却被她嫌弃地推开：“要爸爸抱！”
“嘿，小白眼狼！”刘枫假装生气，齐濮在旁边笑他：“谁让你总拿番茄酱画鬼脸吓她们。”谢阳抱着糖糖往楼上走，张沛抱着果果跟在后面，大渊举着桂花糕蹦蹦跳跳：“我要给妹妹们讲故事！”
“只能讲短的，不然她们睡不着。”张沛回头叮嘱，走进房间时看见摇篮里的银铃在月光下晃悠。谢阳把糖糖放进摇篮，她却攥着他手指不放，嘴里嘟囔着：“爸爸，星星……”
“星星在茶田里呢，明天带你去看。”谢阳轻轻拍着她背，果果己经在张沛怀里睡着了，小手里还攥着那片桂花。大渊趴在床边，小声讲着他编的星星故事，糖糖的眼皮越来越沉，终于松开了谢阳的手。
“好了，该你睡觉了。”张沛给大渊盖上小被子，他却把手里的桂花糕塞给谢阳：“给你吃，我藏的最大块。”谢阳笑着接过，看大渊很快就打起了小呼噜。楼下的厨房传来洗碗声，刘枫哼着跑调的《小星星》，齐濮时不时纠正他一句。
“你说刘枫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好好唱歌？”张沛靠在谢阳肩上笑，窗外的茶田银光闪烁，大渊种的“星星”在夜风吹拂下轻轻晃动。谢阳握住她的手，感觉她腕上的银铃手链贴着皮肤发烫。
“慢慢学呗，”谢阳低头吻了吻她发顶，“就像大渊学画画，刘枫学做饭，齐濮学织毛衣——”他指腹着她掌心的茧，“就像我们学当爸妈，都是一点点来的。”
张沛笑了，眼泪却滑了下来。她想起第一次给糖糖果果换尿布时手忙脚乱，谢阳把尿不湿戴反了；想起大渊第一次生病时她和苟丹丹两人半夜抱着他往医院跑，路上撞翻了齐濮晒的毛衣；想起刘枫第一次成功做出不焦的蛋饼时，激动得把锅铲扔到了天花板上。
“谢阳，”张沛轻声说，“我以前从没想过，日子能这么热闹。”谢阳抱紧她，听着楼下刘枫终于把《小星星》哼得顺了点，齐濮的织针在毛线间穿梭发出“咔嗒”声。摇篮里的银铃轻轻晃着，和茶田的星光、厨房的灯光、楼上大渊的呼吸声混在一起。
“以后会更热闹的，”谢阳看着窗外的星光，仿佛看见大渊拿着奖杯跑回家，刘枫在厨房研究新菜式，齐濮给糖糖果果织了一柜子毛衣，“说不定哪天，大渊会带回来个跟他一样爱藏糖纸的小姑娘，刘枫能开个‘黑暗料理’餐厅，齐濮的织针能绕地球三圈。”
张沛被他逗笑了，捶了捶他胸口：“就你会想！”这时楼下传来刘枫的欢呼：“齐濮！我终于把毛线粥倒掉了！”接着是齐濮的怒吼：“你把我的织针也倒进垃圾桶了！”谢阳和张沛对视一眼，都笑出了声。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地板上，照亮了大渊掉在地上的糖纸，上面的蜡笔画小人仿佛动了起来，在歪脖子树下跳着舞。谢阳牵着张沛的手走到窗边，看茶田的星光和天上的月亮相映成趣，耳边是楼下的吵闹声、楼上的呼吸声、摇篮里的银铃声。
“你说，”张沛突然指着茶田，“大渊撒的荧光粉会不会一首亮着？”谢阳看着那片闪烁的银光，像极了大渊眼里的期待。他笑了笑，握紧她的手：“会的，就像他藏的糖纸，刘枫煎糊的蛋饼，齐濮织错的毛衣，还有我们家这两个小坏蛋的口水——”
他低头吻去她嘴角的笑意，声音轻得像月光：“都会一首亮着，亮在我们走过的每一步里，亮在他们长大的每个瞬间里，亮成我们心里，最暖最甜的那盏灯。”
张沛笑了，把头靠在他肩上。楼下的吵闹声渐渐变成了低声交谈，刘枫大概在帮齐濮找织针，大渊在睡梦里咂了咂嘴，糖糖果果在摇篮里翻了个身，发出满足的小呼噜。
走廊里的《小星星》又响了起来，这一次，是刘枫和齐濮一起哼的，虽然还是有点跑调，却带着说不出的温柔。谢阳抱着张沛，听着这混合着银铃、星光、鼾声和低语的晚安曲，感觉心里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暖烘烘的，像大渊藏的糖纸一样甜，像刘枫煮糊的粥一样稠，像齐濮织的毛衣一样暖。
他知道，这就是家的声音，是吵吵闹闹里的温柔，是笨手笨脚里的爱意，是他们用无数个平凡又温暖的瞬间，织成的，没有尽头的甜梦。而这个梦里，有他，有她，有他们的孩子，有他们的朋友，有茶田的星光，有摇篮的银铃，还有永远吃不完的，带着桂花香的，甜津津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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