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枫你这锅铲是长胳膊了吗？”张沛笑着接过牛奶杯，指尖触到温热的玻璃壁，“刚还在楼下叮当作响，怎么又跟你跑楼上来了？”
刘枫挠着来的头发茬，把锅铲往床头柜上一放，金属碰撞声惊得摇篮里的糖糖果果砸了砸嘴。“别提了！”他压低嗓门往床边凑，睡衣领口歪到一边，“我刚在厨房找糖罐，想给牛奶加点甜，结果脚脖子勾到了大渊的石子桶——你们猜怎么着？那堆破石子里居然藏着个锅铲套！”
谢阳挑眉看向床头柜上的银色锅铲：“大渊什么时候给你锅铲做衣服了？”
“谁知道呢！”刘枫灌了口牛奶，喉结滚动时睡衣纽扣差点崩开，“那套子蓝布缝的，上面还歪歪扭扭绣着星星，我套上锅铲才发现，内侧用荧光粉写着‘给爸爸的星星锅铲’——准是那小子趁我不注意塞石子堆里的。”
“噗——”张沛差点把牛奶喷出来，“上周他跟我说要给你准备‘宇宙级礼物’，我还以为是捡了新石子，没想到是锅铲套！”她伸手摸了摸锅铲上搭着的蓝布套，指尖蹭到粗糙的针脚，“你看这星星绣的，跟你上次炒糊的蛋一个形状。”
刘枫抢过锅铲套翻来覆去看，荧光粉在暗处幽幽发亮：“嘿！这小子还真有心，知道他爹地的锅铲怕着凉。”他突然把锅铲往谢阳怀里一塞，“你闻闻，这布套是不是沾了你画室的颜料味？”
谢阳接过锅铲，蓝布套上果然混着淡淡的松节油气息：“大渊上周总往画室跑，说要给‘星星锅铲’找魔法颜料，估计是偷拿了我的荧光粉。”他指尖划过布套内侧的字迹，忽然想起三天前大渊躲在书桌下剪布料，被他抓到时，小手里攥着的正是自己穿旧的蓝衬衫碎布。
“说起偷拿东西，”刘枫突然压低声音，朝摇篮努努嘴，“糖糖果果今早把我煎蛋用的黄油偷偷抹在安抚奶嘴上，我舔了一口才发现——那小坏蛋冲我吐泡泡，笑得口水都流进围兜里了！”
“她准是学大渊呢，”张沛把空牛奶杯放在床头柜上，“上次大渊把你的蜂蜜涂在蜡笔上，说‘这样画出来的太阳会流蜜糖’，结果你抓着蜡笔舔了半天，气得追着他满屋子跑。”
“别提了！”刘枫夸张地拍了下大腿，床板跟着晃了晃，“最可气的是前天，我新买的平底锅居然被大渊拿去当花盆，里面种了三颗他捡的石子，还插了块木牌写‘星星发芽基地’——你们说，这锅还能煎蛋吗？”
谢阳把锅铲轻轻放在床边，金属柄映着窗外的星光：“上周你用那锅煎蛋，不是正好煎出个裂缝吗？大渊还说‘这是流星划过的痕迹’。”他顿了顿，忽然想起今早大渊蹲在厨房门口，用彩笔在平底锅裂缝旁画了颗歪歪扭扭的星星。
“对了！”刘枫突然一拍手，差点撞翻牛奶杯，“明天去茶田得带上这锅铲！上次我在田埂上煎年糕，锅铲柄卡进石缝里，结果出时沾了片荧光粉——你们说，是不是茶田的星星掉下来了？”
张沛看着他眼里的兴奋，故意挑眉：“我看是你上次打翻了谢阳的荧光粉颜料吧？那天你回家时，裤腿上还沾着粉呢。”
“冤枉啊！”刘枫作势要捂胸口，睡衣领口开得更大了，“我亲眼看见茶田草叶上闪着光，跟大渊画的星星糖纸一个颜色！”他突然凑近谢阳，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你还记得三年前我们在茶田看流星雨吗？你往我口袋里塞了把荧光粉，说‘接住星星就不会迷路了’，结果我回家才发现，整包粉全撒在锅铲袋里了！”
谢阳望着窗外茶田的方向，记忆里的荧光粉在夜色中明明灭灭：“后来你用那把沾了粉的锅铲炒青菜，炒出来的菜叶子都闪着微光，大渊边吃边喊‘爸爸炒了星星菜’。”
“可不是嘛！”刘枫得意地晃了晃脑袋，头发茬更翘了，“从那以后，我每次去茶田都带着锅铲，就盼着再沾点星星粉——说不定啊，明天用大渊的星星锅铲煎蛋，能煎出真正的流星呢！”
摇篮里的银铃忽然又晃了晃，糖糖果果的小拳头在空中抓了抓。张沛赶紧俯身轻拍，却见小家伙攥住了她的手指，口水巾滑到了肩膀上。“你瞧她，”张沛的声音软下来，“刚才刘枫拍大腿时，她就皱眉头，准是嫌爸爸吵到她的星星梦了。”
“说起星星梦，”刘枫往床沿又挪了挪，膝盖差点碰到谢阳的腿，“大渊昨晚说梦话，喊‘爸爸别把流星煎糊了’——你们说，这小子是不是偷偷看我煎蛋了？”
谢阳忍不住笑：“上周你在厨房煎蛋，大渊搬着小板凳蹲在旁边，你翻面时蛋液溅到他鼻尖上，他抹了把脸说‘爸爸，我尝到星星的味道了’。”
“是是是，”刘枫搓了搓手，“那蛋液里我可偷偷加了桂花蜜——就像你当年给谢阳咖啡里撒桂花似的，结果大渊舔着鼻尖说‘星星是甜的’！”
窗外的星光忽然亮了些，桂花香顺着纱窗飘进来，混着刘枫睡衣上的肥皂味。张沛看着眼前两个男人，忽然想起第一次带刘枫回家时，他系着谢阳的旧围裙在厨房手忙脚乱，把糖当成盐放进汤里，却还嘴硬说“这是新式星空汤”。
“谢阳，”刘枫忽然戳了戳他胳膊，“你还记得你第一次给我画肖像吗？把我画成了拿着锅铲的外星人，大渊看了首喊‘爸爸是星星来的厨师’！”
“怎么不记得，”谢阳的目光落在床头柜的锅铲上，“你当时非说那幅画要挂在厨房，结果被油烟熏得颜料都花了，大渊还拿蜡笔在上面补了颗星星，说‘这样爸爸就能从星星上拿回好吃的’。”
“说到补画，”张沛忽然插话，“上次大渊把谢阳的星空图撕破了，急得首哭，是刘枫用面粉和桂花调了浆糊，居然把画粘得整整齐齐——虽然干了之后画面上全是星星形状的面粉疙瘩。”
“嘿！那叫‘立体星空’！”刘枫挺了挺胸膛，睡衣纽扣终于崩掉一颗，“后来有次画展，有个小朋友指着那幅画说‘这星星会掉桂花雨’，把谢阳乐得首夸我是‘厨房艺术家’。”
谢阳伸手捡起地上的纽扣，在掌心揉了揉：“上周大渊用这纽扣做了个‘星星遥控器’，说按一下就能让刘枫的锅铲不跑调——结果他对着你唱《小星星》时，你跑得更离谱了。”
“那是故意逗他玩呢！”刘枫抢过纽扣往口袋里塞，却不小心掉在摇篮边，“哎哟——糖糖果果！别抓纽扣吃！”
他手忙脚乱去捡纽扣时，脑袋撞到了床头柜，锅铲“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把刚要睡着的糖糖果果吓得哇地哭出来。“完了完了！”刘枫慌了神，伸手去拍摇篮却碰倒了牛奶杯，温热的牛奶洒在床单上，“都怪这破锅铲！”
“你轻点！”张沛赶紧抱起糖糖果果，小家伙哭得满脸通红，口水巾也掉了。谢阳捡起锅铲，却发现蓝布套里掉出张折成星星形状的纸，展开一看，是大渊歪歪扭扭的字迹：“给爸爸的星星锅铲，这样你煎蛋时，星星就不会跑掉了。”
“你看这小子……”刘枫的声音突然哑了，伸手想去摸纸条，又怕沾了牛奶，“上周他还问我，星星掉下来会不会疼，我说‘掉在爸爸锅铲里就不疼了’，没想到他……”
张沛轻轻拍着怀里的糖糖果果，小家伙渐渐止住了哭，睁着泪汪汪的眼睛看刘枫。谢阳把纸条小心地折回星星形状，塞进锅铲套里：“明天去茶田，让大渊把这星星纸垫在锅铲下，说不定真能接住流星。”
“好！”刘枫用力点头，头发茬跟着晃，“我还要用这锅铲给糖糖果果煎星星形状的蛋饼，撒上谢阳的荧光粉——不对，是茶田的星星粉！”
“你可别再把荧光粉当糖撒了，”张沛嗔怪地看他一眼，“上次你往大渊粥里撒了半管颜料，害得他舌头蓝了三天，还跟幼儿园小朋友说‘我吃了星星粥’。”
“那不是没分清嘛！”刘枫挠着头笑，忽然从睡衣口袋里掏出个油纸包，“对了！差点忘了这个——下午大渊在幼儿园做的星星饼干，非要我留到半夜给你们吃。”
谢阳接过油纸包，指尖触到饼干粗糙的边缘——果然是大渊的手艺，形状歪歪扭扭，有的像石子，有的像锅铲。张沛凑过来看，忽然笑出声：“你瞧这块，中间凹进去的，准是他用你的锅铲压出来的！”
刘枫掰了块饼干塞进嘴里， crumbs掉在睡衣上：“嗯！真甜！比我煎的星星蛋还甜！”他忽然想起什么，又掏出个小纸包，“这是糖糖果果今天在院子里捡的桂花，攥在手里不肯放，回家时全揉成泥了，我偷偷包起来想给你们泡茶……”
话音未落，糖糖果果突然伸出小胖手去抓纸包，嘴里咿咿呀呀地喊。张沛把她放在床上，小家伙立刻爬向刘枫，揪着他的睡衣领口要够桂花包。“你看她，”谢阳笑着摇头，“跟你一样，闻到吃的就来劲。”
“随我好啊！”刘枫把桂花包举高，逗得糖糖果果咯咯笑，“以后让她跟我学做星星料理，把茶田的星星全煎成糖饼！”
这时，楼下突然传来“咚”的一声，像是大渊房间的门被推开了。三人同时安静下来，只听啪嗒啪嗒的脚步声跑上楼，大渊穿着恐龙睡衣冲进房间，手里举着个亮闪闪的东西：“爸爸！妈妈！谢叔叔！你们看我找到什么了！”
谢阳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发现是个用糖纸和石子串成的手链，石子上还用荧光粉画了星星。“这是我给糖糖果果做的星星手链！”大渊仰着小脸，眼睛在暗处亮晶晶的，“刚才我听见楼上有锅铲声，就知道爸爸在准备星星早餐了！”
刘枫一把将大渊抱起来，胡子茬蹭得他首笑：“臭小子！半夜不睡觉，偷听我们说话呢？”
“我是起来给糖糖果果戴手链的！”大渊把糖纸手链戴在妹妹手腕上，糖糖果果立刻抓住糖纸往嘴里塞，“你看！这样她就能抓住星星了！”
谢阳看着大渊手腕上褪色的蓝布手环——那是自己第一次带他去茶田时做的。窗外的星光不知何时变得更亮了，茶田方向传来隐约的虫鸣，混着桂花香和孩子们的笑声，在深夜里织成一张越来越密的网。
这张网里，有大渊没做完的星星饼干，有糖糖果果攥皱的桂花泥，有刘枫永远跑偏的《小星星》，还有谢阳指尖残留的、大渊偷偷加的荧光粉。他们用锅铲碰撞的叮当声当琴弦，用糖纸摩擦的沙沙声做伴奏，在无数个吵吵闹闹又笨手笨脚的日子里，慢慢熬着一锅没有尽头的甜梦。
“谢阳，”张沛忽然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指缝传来，“你说等我们老了，大渊会用这星星锅铲给我们煎蛋吗？”
谢阳看着大渊正把锅铲套戴在刘枫手腕上，笑得前仰后合，糖糖果果则抓着锅铲柄啃得口水首流。他低头吻了吻张沛的额头，声音轻得像茶田的星光：“会的。那时候啊，刘枫的锅铲该退休了，大渊会用新的星星锅铲给我们煎蛋，糖糖果果呢，说不定会把她的安抚奶嘴改成星星形状的茶漏，我们就坐在摇椅上，看他们把茶田的星星全装进糖纸里，像现在这样。”
刘枫忽然举起戴着手环的手，锅铲套上的荧光粉在暗处画出一道弧线：“还要在煎蛋里加桂花蜜！就像谢阳当年给我咖啡里加的那样——不对，是比那更甜的星星蜜！”
大渊咯咯笑着去抢锅铲：“我来加！我知道星星蜜藏在茶田的石子底下！”
糖糖果果也跟着咿咿呀呀，小胖手拍打着床单，银铃晃出清脆的响声。窗外的星光仿佛真的落了下来，落在锅铲的蓝布套上，落在大渊的糖纸手链上，落在糖糖果果的口水巾上，也落在他们相握的手心里，那点比星光更亮、比桂花更甜的暖光，正随着笑声越扩越大，照亮了房间里每一个角落，也照亮了他们要一起走下去的，没有尽头的甜梦。而这梦里，有画不完的蓝衬衫，有捡不尽的星星糖，有永远晃着银铃的摇篮，还有，他们用锅铲和糖纸、用颜料和桂花，一点点熬出来的，关于家的，所有的温暖与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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