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西章：金融战与阴谋 第西节：银丝缠心
暮色浸透汴河时，林小夏蜷在渡口青石阶上，指尖无意识着古玉裂痕。河面漂来的莲花灯撞碎在礁石间，烛火舔舐着"求治银牙症"的歪扭字迹，像极了她此刻支离破碎的心绪。
"吃不下就喂鱼。"
玄色衣摆扫过手背，赵匡胤染毒的左手递来油纸包。栗子香裹着血腥气漫开，林小夏盯着他指缝间未洗净的血痂——那是今晨他剜腐肉时溅上的。三日前他毒发滚落山崖，也是这样徒手抓住岩缝，任白骨森森也不肯松开护着她的臂弯。
"今日在米铺..."她突然抓住他手腕，绿纹己爬上他脖颈，蜿蜒如那年七夕共放的河灯，"你掐符姑娘时，是毒发...还是真心？"
赵匡胤低笑震得胸腔嗡鸣。他俯身时额发扫过她眉心，药味混着沉香味钻进鼻尖："若是毒发——"染血的指尖划过她颈脉，"我现在就该拧断这截细脖子；若是真心..."栗子在他掌心碎成齑粉，"你猜我会不会剜出她的心来下酒？"
对岸画舫骤起琵琶裂帛声。符莺儿绯色身影倚着雕栏，鎏金算盘映着酒光，正与漕运使推杯换盏。林小夏瞳孔骤缩——那漕运使执杯的手缺了无名指，断口与她昨夜斩落的银库守卫分毫不差。
夜雨敲打窗棂时，林小夏正将最后一把青蒿投入浴桶。药汤泛着诡异的幽绿色，蒸汽裹着苦香漫过屏风。赵匡胤倚在门框上，湿透的玄衣紧贴肌肉线条，锁骨处的毒纹在烛火下泛着磷光。
"脱了。"她搅动药汤不敢回头，耳尖却诚实地泛红。身后传来衣料窸窣声，混着他沙哑的调笑："小娘子这般心急，不如......"
水花溅地的闷响截断话音。林小夏转身时，正见他踉跄扶住浴桶边缘，后腰那道箭伤渗出的黑血染浊了雨水。三个月前他中箭跌落山涧，也是这样苍白着脸对她笑："别哭啊，老子命硬得很。"
"坐好！"她扯开他浸血的中衣，指尖触到滚烫肌肤时颤了颤。毒纹己蔓至心口，蛛网般的绿痕下血管突突跳动，像极了那日阿飘即将消散的魂火。
药汤突然沸腾如银池熔浆。赵匡胤闷哼一声抓住桶沿，指节泛白却还在笑："这阵仗...莫不是要煮了老子下酒..."话未说完突然呛出黑血，溅在她杏色襦裙上晕开墨梅。
"别动！"林小夏跨进浴桶按住他肩膀，药汤浸透裙裾。两人呼吸在蒸汽中纠缠，她看清他眼底破碎的月光——那夜他背着她杀出重围，眸中也是这般灼亮。
剧痛让他猛然绷紧脊背，毒纹如活蛇游走。林小夏突然俯身咬住他肩头，古玉贴着两人胸膛发烫："疼就喊出来..."咸腥漫过舌尖时，她尝到那年七夕他塞来的麦芽糖滋味。
赵匡胤染毒的手突然扣住她后颈，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玉骨。他额头抵着她眉心喘息，药香混着血腥钻进肺腑："若我熬不过..."滚烫的唇擦过她耳垂，"就把我埋在你的青蒿田里..."
窗外惊雷炸响。林小夏突然含住他喉结的毒纹，舌尖尝到铁锈般的苦："要死也得死在我手上。"青蒿汁混着泪砸进药汤，水面浮现出符莺儿坠银池前的笑——那抹绯色正在记忆里慢慢褪成灰白。
子夜更鼓穿透雨幕时，赵匡胤腕间银铃突然脆响。林小夏望着他沉睡的侧脸，指尖虚抚过那道横断眉骨的旧疤。这是她第一次看清他放松的模样，不像持剑时锋芒毕露，倒像初见那日溪边浣剑的少年郎。
"傻子..."她将染血的青蒿簪塞进他掌心，"说好要给我种满山药的。"
屏风外，半枚鎏金算珠在血泊中泛起微光。符莺儿最后的耳语混着雨声萦绕不散："...银蛊噬心时，唯有至情泪可化..."
子夜梆声荡过鳞次栉比的瓦檐，林小夏贴着符府高墙疾行。怀中药包硌得古玉发烫，老医师的话在耳畔回响："银毒入髓，需活人心头血作引。"她摸着袖中银刀，忽然想起那日青蒿田里，阿飘虚握着她的手剖开毒草："要救心，先碎心。"
"你倒信那妖女的鬼话？"赵匡胤的冷笑从巷尾阴影里浮出。他指尖转着匕首，寒光割裂月光，"上回她说解毒要天山雪莲，害老子差点冻成冰雕。"玄色劲装掩不住脖颈绿纹，却比初见时多系了条青蒿编的颈绳——是她趁他昏迷时偷偷缠上的。
符莺儿的闺阁漫着苦艾香。林小夏掀开鲛绡纱帐的刹那，古玉突然灼如烙铁——榻上人雪白锁骨处银丝盘绕，正是天机阁傀儡纹。阿飘消散前的嗤笑在脑海炸开："早说过这女人满身都是戏！"
"取血要快。"符莺儿倏地睁眼，银针抵住心口朱砂痣，"傀儡纹发作时..."她突然呛出黑血，染红衣襟上的银丝纹，"心头血最干净。"
窗外骤起金铁铮鸣。赵匡胤的怒吼裹着剑气破空："小夏躲开！"林小夏的银刀将落未落，符莺儿突然攥住她手腕。冰凉指尖刺得她一颤，像极那日阿飘魂体消散时的触感。
"你真以为..."符莺儿咳出的血珠溅在银刀上，"天机阁只图钱财？"她猛地扯开衣襟，心口银纹竟与赵匡胤的毒纹同源，"他们炼的是活人银蛊..."
瓦顶轰然炸裂！黑衣人如夜枭扑下，刀锋首取药炉。符莺儿绯袖翻飞，鎏金算珠迸射如流萤，打偏的刀锋削断林小夏一缕青丝。赵匡胤破门而入时，正见她扑向沸腾的药炉——熔化的银液混着鲜血翻滚，映出无数扭曲人脸。
"走！"符莺儿甩出算盘卡死机关，地面应声开裂。林小夏坠入黑暗前最后一眼，瞥见符莺儿在银浪中回首。绯衣浸血宛如涅槃的火凤，唇角翕动的分明是句"对不住"。
疾坠中忽有温热裹住腰肢。赵匡胤染毒的手臂死死箍着她，匕首在石壁擦出连串火星。他胸膛贴着她后背，心跳快得像是要撞碎肋骨："抱紧！"林小夏的脸埋进他颈窝，青蒿颈绳的苦香混着血腥，竟比任何情话都催泪。
密道尽头月光如瀑。林小夏摊开掌心，半枚染血的鎏金算珠硌着古玉——是符莺儿坠银池前塞给她的。珠面映出微雕的漕运路线，最后一道墨痕指向黄河渡口。
"她让我告诉郭威..."林小夏忽然哽咽。赵匡胤染毒的指尖拂去她眼角泪珠，在月光下凝成翡翠似的冰晶："等解了毒，老子替你掀了天机阁的老巢。"
河风卷来零星灰烬，隐约是烧焦的绯色绸缎。林小夏望着对岸未熄的画舫灯火，忽然想起那日符莺儿拨着算珠哼的小调——竟与阿飘教她辨药时唱的安魂曲同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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