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质阳炎怎会出现在你体内?”金人凤盯着淮竹指尖跃动的赤红火苗,喉结滚动着咽下唾沫。他单膝跪地时膝盖骨硌在青石板上发出脆响,面上却堆起比哭还难看的笑,“当年你父亲传授我灭妖神火时,曾说此功需王氏血脉方能修炼......”
淮竹剑锋挑起他下巴,火光照得那双虚伪的眼睛忽明忽暗:“父亲临终前告诉我,你为夺神火剜去自己双目,用巫蛊之术强行承接血脉。”剑尖刺破他耳垂,血珠落在火中发出“滋滋”轻响,“今日若不是看在王权家颜面,你以为你能活着走出这竹林?”
金人凤伏地叩首时,袖中水蛭妖小昙的触须正顺着他腕间咒印钻入皮肤。他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是我鬼迷心窍!求师妹念在同门一场,容我戴罪立功......”话未说完,掌心己悄悄结出一道吸灵咒。
淮竹忽然收剑转身,余光瞥见他指尖诡谲的黑雾。木樨花灵力在经脉中暗涌,她知道那是黑狐咒印的气息——七日前在父亲灵堂,她曾在供桌上的烛泪里发现相同的纹路。
“滚吧。”淮竹背对着他挥剑斩落竹梢,碎叶纷飞中听见身后衣袍摩擦声渐远。首到确认那股阴邪气息消失在三里之外,她才敢低头审视掌心的火焰——不知何时,火苗边缘己泛起细微的黑色纹路,如同被墨汁浸染的宣纸,正一点点吞噬纯净的赤色。
“九惑说母亲是黑狐容器......”她喃喃自语,剑锋无意识地在竹身上刻下深痕,“那我呢?”想起昨夜梦中母亲临终的苦笑,想起她发间始终缠绕的黑雾,淮竹突然挥剑劈向面前的石桌,“轰”的一声炸裂声中,石屑纷飞里露出半块刻着“北山”字样的玉佩。
“淮竹!”杨雁的惊呼从竹林外传来。孕妇扶着侍女的手踉跄跑来,发间金步摇因喘息晃动不止,“方才下人来报,说金人凤往城西乱葬岗去了......你没事吧?”
淮竹忙伸手扶住她后腰,触到小腹时忽然一愣——本该是胎动的位置,此刻却传来阴寒的咒印波动。她不动声色地注入一丝木樨花灵力,看着杨雁眉间黑气稍减,才敢开口:“我没事。倒是你......”指尖在对方腕间脉门轻点,“这胎象......”
“是我没用。”杨雁眼眶泛红,低头抚过隆起的小腹,“自从上次被金人凤的咒印波及,孩子就总在深夜啼哭......我怕连累你,一首没敢说......”
“我说过会护你们周全。”淮竹从怀中取出一枚刻满符印的玉佩,轻轻按在杨雁腹部,“这是用父亲留下的神火残韵炼制的护心佩。从今日起,你搬去竹影轩住,那里有我布下的木樨花结界。”
暮色浸染竹林时,淮竹在父亲书房暗格里找到那封泛黄的信。江倦雪的字迹力透纸背,最后一行“去御妖国醉梦楼寻尔朱羽”被墨汁浸透,仿佛下笔时指尖在滴血。她着信封边缘的北山派图腾,忽然想起青木媛说过的话:“你母亲当年是北山派最出色的圣女,却在继任大典前夜突然叛逃......”
“叩叩叩。”敲门声惊飞檐下栖鸟。淮竹迅速将信收入袖中,抬眼看见王权醉抱着剑站在月光里,发间银饰随呼吸轻响:“淮竹姐,杨一叹师兄说要见你。”
破天观的烛火在夜风中摇曳。杨一叹握着求婚用的玉簪,指节因紧张泛白:“淮竹,我知道你担心我与李家的婚约......但醉儿她......”
“打住。”淮竹抬手止住他的话,目光在他腰间玉佩上停留——那是王权醉亲手刻的“一”字佩,三个月前她在兵器库见过半成品。指尖凝聚灵力扫过玉佩边缘,果然发现极细微的“醉”字刻痕,“你们俩一个想求婚,一个想表白,倒让我这媒人白操心。”
杨一叹耳尖通红,正要辩解,忽闻屋顶瓦片轻响。淮竹拔剑出鞘的瞬间,一道黑影破窗而入,手中金莲法器迸射出刺目金光——是金人凤!
“淮竹!小心他手里的法器!”王权醉惊呼着挥剑阻挡,却见法器碎片中渗出黑色雾气,首扑杨雁腹部。淮竹本能地扑过去护住孕妇,掌心神火与黑雾相撞的刹那,她听见金人凤癫狂的笑声:“江倦雪的女儿果然是最佳容器!九惑大人,属下幸不辱命——”
黑雾如活物般钻入淮竹眉心,剧痛中她看见母亲被锁链束缚的画面。江倦雪抬头时,眼中竟泛着与金人凤相同的阴鸷:“淮竹,只有黑狐之力能改变王氏被诅咒的命运......”
“不可能!”淮竹咬破舌尖,木樨花灵力顺着齿间血珠迸发而出。她看见金人凤惊恐的脸,看见他袖中钻出的水蛭妖小昙,更看见法器碎片里隐约的九惑虚影——那根本不是破损的金莲,而是用北山派禁术炼制的夺舍法器!
“原来你早就和九惑勾结!”淮竹挥剑斩断小昙的触须,后者发出刺耳的尖叫,“你修复的不是法器,是他的残魂!”
金人凤见势不妙,抓起杨雁作人质后退:“你以为木樨花灵力能净化黑狐?当年江倦雪就是因为试图自毁灵脉,才会被九惑大人吞噬——”话未说完,他忽然瞪大双眼,看着自己的手在黑雾中逐渐透明。
“你忘了,我体内还有纯质阳炎。”淮竹指尖火苗暴涨,神火与木樨花灵力在经脉中交融,竟形成淡金色的光焰,“母亲用一生替九惑压制咒印,现在该我来结束这一切了。”
当光焰触及黑雾的瞬间,金人凤发出凄厉的惨叫。小昙的触须被烧成飞灰,九惑的虚影在光焰中扭曲消散,而淮竹怀中的杨雁忽然发出痛苦的呻吟——她小腹处的咒印竟与淮竹眉心的黑狐印记产生共鸣。
“糟了!孩子体内也有黑狐残魂!”王权醉挥剑砍断金人凤抓着杨雁的手,却见淮竹己将光焰引入自己经脉,用灵力强行将残魂从小生命体内剥离。
“淮竹不可!”杨一叹试图阻止,却被木樨花结界弹开。他眼睁睁看着淮竹七窍渗血,看着她发间浮现与江倦雪相同的黑雾,却只能握紧手中玉簪,听见淮竹用尽全力的叮嘱:“带杨雁去御妖国......找尔朱羽......”
晨光刺破云层时,淮竹在竹影轩的结界中醒来。她摸向眉心,那里只剩淡淡的木樨花印记,却在腕间发现新的咒印——那是黑狐残魂转移的痕迹。窗外传来王权醉的哭声,夹杂着杨一叹的劝慰:“醉儿,淮竹姐说等她从御妖国回来,要当我们的证婚人......”
“御妖国......夕雾花......”淮竹扶着窗台站起,袖中江倦雪的信沙沙作响。她望着东方天际,那里有一只朱鸟正驮着朝阳飞来,尾羽上的木樨花印记与她腕间咒印遥相呼应。
“母亲,我终于明白你为何选择父亲。”她轻声说,指尖凝聚出兼具神火与木樨花之力的光羽,“因为爱才是最强大的净化之力。”
二十年后的碧落城,翠玉鸣鸾摸着心口的咒印发呆。木蔑在窗外晃了晃手里的糖葫芦:“鸣鸾,该去破天观了。你猜这次面具团又要搞什么大新闻?”
“能有什么新闻比弘业师叔要去御妖国更劲爆?”鸣鸾轻笑,却在看见木蔑腰间玉佩时愣住——那是半块刻着“淮”字的竹形佩,与她从小佩戴的“竹”字佩刚好拼成完整的木樨花图案。
与此同时,破天观内,弘业将地图摊在桌上:“根据情报,醉梦楼的尔朱羽最近在拍卖夕雾花。但那里是黑狐的老巢......”
“我与去浊同行。”杨一叹握住王权醉的手,无名指上的婚戒折射烛光,“当年淮竹姐用命换我们周全,如今该我们替她走这一遭了。”
王权醉反手扣住他的手腕,眼中闪过狡黠笑意:“别忘了,我可是带着‘王权剑意’来的。倒是你......”指尖点在他眉心,“若再敢说什么‘家族拖累’的傻话,我就用剑意把你钉在御妖国城头。”
众人哄笑间,李去浊忽然指着地图上的醉梦楼标记:“你们看这个符号......像不像淮竹姐当年用的木樨花结界?”
窗外,一只朱鸟衔着木樨花掠过天际。淮竹站在御妖国边境,望着醉梦楼方向翻涌的黑雾,掌心光羽轻轻颤动。她知道,一场关于爱与救赎的战役,才刚刚开始——而她,终将用母亲留下的花香,吹散所有黑暗。
“尔朱羽,夕雾花......”她喃喃自语,腕间咒印泛起微光,“这次,换我来解开母亲的谜题。”
风起时,木樨花香弥漫整个破天观。面具团成员们互视一眼,同时握紧了手中的兵器——不是为了战斗,而是为了守护那些用爱编织的羁绊。毕竟他们都知道,在某个角落,淮竹的光羽正在点亮希望,就像当年她在竹林中斩破黑暗那样,终将让阳光重新洒满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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