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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水竹亭客22

小说: 淮上竹亭客   作者:婵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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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竹!你让开!”秦兰举着桃木剑挡在卧房门前,剑尖却止不住地发抖。月光透过窗纸,将廊下那道人影剪得薄如蝉翼——弘业的指尖己长出青鳞,发尾泛着蛇类特有的幽蓝光泽,偏偏眼眸还是那泓让淮竹沉溺的春水,此刻却因妖力翻涌而猩红如血。

淮竹将妹妹往后推了推,素白裙角扫过满地狼藉的符纸:“他不会伤我。”话音未落,弘业突然发出困兽般的低吼,撞破窗棂跃入院中。秦兰尖叫着掷出符篆,却见淮竹抬手握住他覆着鳞片的手腕,掌心泛起淡淡金光——那是东方灵血特有的灼烫,却让弘业颤抖着闭上眼,喉间溢出破碎的呜咽:“走...别碰我...”

“阿弘,看着我。”淮竹指尖抚过他冷汗涔涔的额角,任由灵血顺着指尖渗入他肌理。弘业猛然睁眼,瞳孔里的竖线却在触及她眼底柔光时骤然收缩。秦兰躲在廊柱后,看见向来端方的姐姐竟将那妖化的男子拥入怀中,任他冰凉的鳞片蹭过自己脖颈,听见姐姐用比哄睡儿时自己还要轻柔的声音说:“没事了,我在。”

寅时三刻,青木媛的鼻尖先于脚步撞上馄饨摊的竹帘。老板正往沸水里撒葱花,见状摇头笑:“姑娘今日又迟了,那位张公子巳时初就走了。”她揉着惺忪睡眼扒拉过凳子:“老规矩!多加辣!”汤勺撞在碗沿发出清脆的响,老板忽然压低声音:“姑娘若想寻人,顺着西街尽头的槐树走,那人常往废宅跑。”

残月如钩,青木媛踩着碎石跟在青衫男子身后。张正的背影比往日单薄些,腰间玉佩却仍是那块雕着貔貅的羊脂玉——她记得前日替他捡笔时,指尖擦过玉佩内侧的刻字“长庚”。院落门扉虚掩,门缝里漏出的烛火将人影拉得老长,阿那颜的声音混着药香飘来:“你可知,真正的张正断气时,眼都没合上?”

青木媛的指甲掐进掌心。门内传来瓷器碎裂声,张正的声音带着她从未听过的颤抖:“我替你杀了那个人,就当两清。”阿那颜冷笑:“两清?你血管里流的我的血,除非你剜了心肝来还!”月光突然被云遮住,青木媛后退半步撞上枯树,抬头时正看见张正掀帘而出,面上仍是那抹温和笑意,眼底却结着冰:“木姑娘跟了一路,不累么?”

沙漠夜风卷着细沙打在弘业面上,他蜷缩在胡杨树下,指尖无意识地抠进树干。白日里秦兰那句“妖邪不配进我东方家”像把钝刀,在耳中来回拉锯。喉间又泛起腥甜,他摸出淮竹给的帕子,上面还沾着她灵血的暖香,忽然听见沙丘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阿弘!”淮竹翻身下马,披风在沙地上拖出蜿蜒痕迹。她扑到他身边,解下狐裘裹住他发抖的肩膀:“傻家伙,怎么不回客栈?”弘业别过脸,却看见她鬓角沾着的草屑——定是急着赶来,连梳妆都顾不上。喉间的腥甜混着酸涩,他哑着嗓子笑:“怕...吓着你妹妹。”

淮竹忽然捧住他的脸,让他首视自己眼底的星光:“你是我夫君,何来惊吓之说?”弘业瞳孔骤缩,远处驼铃混着流星划过夜空的轻响,落在他震得发麻的耳膜上。她的指尖抚过他耳后尚未完全消退的鳞片,声音轻得像大漠里的晨露:“你瞧,流星在替我们作证呢。”

与此同时,秦兰在客房里对着铜镜发呆。镜中倒映出白天的场景:姐姐红着眼眶斥责她“人心比妖邪更难测”,而那个总戴着面具的姐夫,竟在她道歉时轻轻摸了摸她的头,说:“你护着姐姐,是该的。”烛火突然晃了晃,她摸出藏在枕下的窃听符——那是今早趁弘业不备贴上的,此刻正传来细碎的对话声。

“其实...我第一次见你,是在镜花潭边。”弘业的声音混着风声,“你穿着月白襦裙,蹲在岸边逗锦鲤,我躲在树后,看了整整三个时辰。”淮竹的轻笑像撒了把碎银:“原来那个总往潭里扔桂花糕的傻子,是你?”秦兰的指尖攥紧符纸,听见姐姐又说:“阿弘,以后别再一个人躲起来了,我怕找不到你。”

醉梦楼的红油纸伞在晨雾中晃成一片血色。淮竹攥紧弘业的手,袖中灵符隐隐发烫。二楼雅间传来女子的低笑:“楼主可是答应过,得了夕雾花便放我回家。”男人的声音带着病态的温柔:“自然,只要你帮我引来东方家的灵血...”话音未落,重物坠地声骤起,弘业踢开屏风,眼前景象让淮竹猛地捂住嘴——七八个身着华服的女子倒在血泊中,伤口处涌出的黑气正凝成藤蔓状,往她们心口钻去。

“淮竹小心!”弘业挥袖扫开袭来的黑气,指尖青鳞暴起。楼主慢悠悠转着鎏金酒壶:“真是意外,东方家的大小姐竟和妖物厮混...不过也好,省了我寻人麻烦。”淮竹将弘业护在身后,掌心灵血亮起:“你用活人养尸,就不怕天谴?”楼主大笑:“天谴?我只要夕雾花能让我永葆青春,哪管什么天理循环!”

混战中,淮竹的发簪不慎甩落,弘业瞥见她后颈的朱砂痣——那是昨夜他替她揉肩时,指尖反复描摹过的形状。喉间突然涌上一股狠劲,他怒吼着扑向楼主,鳞片瞬间覆盖全身,尾椎骨处传来剧痛,却在看见淮竹被黑气划伤手腕时,化作震天的蛇啸。

“阿弘!”淮竹的灵血溅在他鳞片上,竟开出细碎的金色花火。楼主惊恐的尖叫被蛇尾甩碎在梁柱上,弘业却在恢复人形的瞬间脱力跪倒。淮竹抱住他逐渐转暖的身躯,看见他嘴角勾起惯常的温柔笑意:“别怕,我在。”

子时将至,青木媛被张正扣在废宅梁柱上,掌心符篆却怎么也画不完。他的指尖掐着她手腕,羊脂玉坠子蹭过她锁骨:“木姑娘听了不该听的,叫我如何放你走?”她忽然笑出声,眼泪却掉进他领口:“你明明连杀人的力气都没有,装什么狠?”张正猛地愣住,她趁机翻身扣住他脉门,却触到他手腕下三道旧疤——那是真正的张正常年握剑留下的茧,而眼前这人,皮肤光滑得像从未碰过兵器。

“你到底是谁?”她喘着气问。窗外骤雨突至,张正望着雨幕中的梧桐,忽然笑了,那笑容比平日多了几分苦涩:“我叫阿野,原本是街头卖糖画的。那年张正救过我,后来...他死了,我就成了他。”青木媛看见他眼底翻涌的水光,忽然想起他总在街角给乞儿发糖,想起他书箱里藏着的半本《百鬼图》,想起他明明怕血,却总在她受伤时替她包扎。

雨声渐急,淮竹在客栈替弘业换药。他肩头的咬伤还渗着黑血,却仍盯着她手腕的纱布出神:“疼么?”她用灵血替他抹去伤口周围的黑气,指尖在他心口多停了一瞬:“该问你才是。”弘业忽然抓住她手腕,将她按在床头,鼻尖几乎碰到她:“淮竹,我怕。”她愣了愣,听见他用比大漠夜风还轻的声音说:“怕有一天,我控制不住妖性,伤了你。”

窗外惊雷炸响,淮竹却轻轻笑了。她捧住他的脸,让他看见自己眼底倒映的雷光:“那我就用灵血缚住你,用符咒困住你,哪怕你变成真正的蛇,我也把你养在镜花潭里,天天喂你桂花糕。”弘业喉结滚动,突然低头吻住她唇瓣,带着血腥气的温柔里,混着她发间的茉莉香。

秦兰躲在门外,指尖的窃听符“啪”地碎成两半。她望着走廊尽头摇曳的灯笼,想起小时候姐姐总把最甜的糖糕留给自己,想起弘业替她修好摔碎的拨浪鼓时,掌心那道淡淡的蛇鳞纹路。雨幕中传来驼队的夜铃声,她摸出怀里的驱妖符,一张张撕成碎片。

醉梦楼的大火在黎明前烧尽。淮竹站在废墟前,看着弘业将最后一枚黑气凝成的种子埋进沙土。他指尖长出嫩芽,转眼开出雪白的花——正是他们要找的夕雾花。“此花需以妖血为引,灵血为养。”弘业将花别在她发间,“就像我。”

淮竹抬头看他,晨光正从他发间漏下,将鳞片照得晶莹如琉璃。远处传来青木媛的马蹄声,她腰间还坠着张正送的糖画小狐狸。秦兰抱着药箱从客栈跑来,看见他们时别过脸,却将暖炉塞进弘业手里:“怕冷鬼。”

弘业望着眼前的三个女子,忽然轻笑出声。淮竹问他笑什么,他摇摇头,将她往怀里拢了拢。风卷起沙丘上的细沙,掠过他耳后尚未完全消退的鳞片,掠过秦兰发间新添的银饰,掠过青木媛眼角未干的泪痕,最终停在夕雾花的花瓣上,化作一颗露珠。

而在千里之外的废宅里,阿野对着铜镜戴上张正的面具。镜中少年眼底映着晨光,指尖轻抚过案头未完成的糖画——那是只衔着桂花的小蛇。窗外,新雨初霁,梧桐树的新芽正簌簌生长。

有些秘密终将被雨打湿,有些真心却在泥泞里抽芽。就像沙漠里的胡杨,明知风刀霜剑,却偏要在绝境里,长出最温柔的枝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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