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巷子深处的自行车铃与算珠脆响还在暮色里晃悠时,红姐的镀金鸡毛掸子己“笃笃”敲在了火锅门店的玻璃上。
掸子尖挑着的不是传单,而是半张从作业本撕下来的纸,上面用口红写着“新闻发布会?”
三个歪歪扭扭的字,末尾还画了个冒热气的火锅。
“啥发布会?”
刘仙仙正往泡菜坛上贴凤凰贴纸,铜钱耳环蹭得坛口算珠“哗啦啦”响,“难不成让老娘戴着变脸面具给记者唱戏?”
她话音刚落,刘静静就把圆框眼镜往鼻梁上一推,镜片“度数+野心”的贴纸被火锅蒸汽熏得卷边:“根据泡菜坛证物的传播数据,开新闻发布会能将‘油品纯正’的信任度提升27%——但需要伪装身份防止地沟油博士报复。”
马名扬的算盘“啪”地合上,算珠蹦进旁边的香油碟。
他歪戴着红领巾,左手蝴蝶疤痕在灯光下抖了抖:“用变脸面具当掩护最妙!当年咱们躲城管时,仙仙不就用面膜纸骗过巡逻队?”
陈金花的缝纫机突然“哒哒”加速,针头挑着的确良布料画出弧线:“正好给你们做套‘火锅侠’行头!名扬的红领巾得镶金边,仙仙的面具绣辣椒,静静……”
“我要元素周期表图案!”
刘静静抢着从化学课本里抖出张油纸,“用食用色素把H?O画成火锅汤!”
老张头的废品站三轮车恰在此时碾过门槛,车斗里的旧光碟堆成小山:“收破烂收到个舞台射灯,再找俩搪瓷盆就能当追光灯!”
他说着就往马名扬手里塞了个锈迹斑斑的麦克风——那是用自行车铃铛改造的,一捏就“叮铃铃”响。
王阿婆的霉干菜坛子在怀里晃悠,坛盖缝隙漏出的酱汁滴在阿飞刚擦亮的二八杠车座上:“我去巷子口摆个‘记者签到处’,用冰棍棒当笔,糖糕当签到礼!”
她围裙兜里还揣着个小本本,封皮写着“弄堂情报局新闻发布预案”。
真正的混乱从面具制作开始。
刘仙仙把《弄堂风云录》手稿垫在桌上,用口红在硬纸板上画脸谱,却不小心蹭到马名扬的算盘上,算珠顿时开出串红辣椒。
刘静静往面具上涂食用色素时,误把辣椒油当颜料,熏得陈金花的缝纫机都“咔咔”咳嗽。
“停!”
红姐突然用鸡毛掸子敲了敲煤球炉,掸子尖挑着半块凝固的火锅油,“师傅说过,好油能当颜料用!”
她把油块放在灯上烤化,用筷子蘸着在面具上画龙凤呈祥,油彩在灯光下竟透出琥珀色的光。
阿飞突然把喇叭裤往桌上一甩,裤腿沾着的火锅油印在面具上晕开朵花:“用我的裤子擦面具!保证比抛光布还亮!”
他甩头时鬓角扫过香油碟,沾着油星的头发在面具上甩出道弧线,倒像是现成的脸谱纹路。
新闻发布会定在次日正午。
陈金花用缝纫机轧出“火锅油品澄清会”的横幅,边角绣着算盘和变脸面具。
老张头把废品站的旧沙发搬来当嘉宾席,扶手上还挂着用易拉罐拉环串成的彩带。
王阿婆在签到处摆了排搪瓷杯,里面插着写着“记者”的冰棍棒,杯底沉着颗话梅糖。
第一个“记者”是弄堂口修鞋的李大爷,他拄着拐杖晃进来,搪瓷缸里泡着的茶叶比眉毛还浓:“听说你们用油能点灯?给咱演示个!”
马名扬立刻把算盘往桌上一拍,算珠滚进香油碟:“看好了!”
他用筷子蘸油点在煤球炉上,火苗“腾”地升起,竟窜出股花椒香。
刘静静同步举起元素周期表面具,用激光笔(其实是修手表的放大镜)指着“C??H??O?”:“这是菜籽油的分子结构,地沟油含重金属,烧起来是绿火苗!”
突然有人举着作业本冲进来——是隔壁弄堂的小学生强强,他用蜡笔在纸上写着“问题”:“阿姨们的面具会变颜色吗?是不是跟火锅一样辣?”
刘仙仙立刻把脸一扭,硬纸板面具“唰”地变成张飞脸谱,吓得强强手里的糖糕掉在地上。
但下一秒她又扭回头,面具换成了笑盈盈的观音像,耳垂的铜钱耳环“当啷”撞在面具上:“小朋友,阿姨的面具比火锅还会变脸,但比凉虾还甜!”
红姐突然用鸡毛掸子敲了敲麦克风(自行车铃铛),掸子尖挑出个算盘:“给大家算笔账——咱们三十年用的菜籽油,能装满三个废品站的油桶!地沟油博士买油的钱,还不够买咱半袋花椒!”
她算盘打得飞快,算珠碰撞声跟火锅沸腾的声音竟合上了拍子。
最绝的是阿飞。
他突然骑上二八杠绕场转圈,车斗里的蟋蟀罐培训手册撒了一地,喇叭裤腿上的油印在射灯(旧光碟反光)下闪闪发亮。
他边骑边喊:“看清楚!这是正宗菜籽油擦出来的光泽,比地沟油亮十倍!”说着还故意把裤腿蹭到记者(修鞋李大爷)的拐杖上,油迹顿时在木头上晕开朵透明的花。
王阿婆突然掀开泡菜坛盖,坛口的红绳算珠“哗啦啦”响。
她用竹片夹出块凝固的油垢,放在煤球炉上烤:“瞧见没?好油化了是透明的,地沟油才发黑!”
油滴在算盘上,折射出的彩虹光正好照在刘静静举着的元素周期表上,把“H?O”映成了沸腾的火锅汤。
吴老师抱着粉笔盒冲进来时,正看见马名扬用算盘卡住“记者”(其实是假装记者的地沟油博士同伙)的衣领。
他立刻在小黑板上画图表:“根据油票数量×单价÷花椒粒数,可证三十年用油成本高于地沟油三倍!”
说着还往火锅里扔了把花椒,“滋啦”声里,图表上的“诚信度”红线蹭蹭往上跳。
混乱中,刘仙仙的变脸面具突然掉在地上。
她慌忙去捡,却被陈金花一把按住:“别慌!”
陈金花从缝纫机抽屉里翻出个布包,里面掉出半张油票和马父的火锅秘方——她把秘方摊在面具里层,对着射灯一照:“瞧见没?这是1985年的油票,跟咱们现在用的油一个源头!”
秘方纸页上还沾着粒花椒,正是当年油坊老板送的防伪花椒。
阳光透过纸页,把花椒影子投在墙上,竟像个正在变脸的面具。
地沟油博士的同伙看得目瞪口呆,手里的录音笔(其实是玩具口哨)掉在地上,吹出段跑调的“算盘歌”。
发布会的高潮是“火锅油纯度测试”。
马名扬把算盘当天平,左边放地沟油样品(其实是酱油),右边放自家香油,算珠“哗啦啦”往香油那边跑。
刘静静往两个杯子里倒泡菜汤,酱油立刻结块,香油却绽出朵油花。
阿飞趁机把喇叭裤浸进香油杯,再拎起来一抖,油滴竟在空中连成串透亮的珠子。
“看到了吧!”
刘仙仙把变脸面具往桌上一拍,面具上的龙凤油彩被震得晃悠,“咱们的油比阿飞的喇叭裤还经得住折腾!”
她话音刚落,面具突然自己翻了个面,背面画着个吐舌头的辣椒——那是静静趁她不注意时用食用色素画的。
当天下午,弄堂口的火锅香飘得比往常更远。
王阿婆把泡菜坛摆在店门口,坛口插着新闻发布会用过的变脸面具,面具上的油彩被阳光晒得发亮。
红姐的鸡毛掸子插在油桶里当搅拌器,掸子尖挑着张纸条,上面写着“即日起,免费教街坊辨别地沟油”。
阿飞骑着二八杠在巷子里转圈,车铃按出“油品纯正”的节奏。
他故意把裤腿上的油印亮给路过的小学生看,引得孩子们追着喊:“看!会变脸的裤子!”
吴老师在小黑板上写满新公式,把新闻发布会的掌声次数换算成火锅销量涨幅:“每响一次掌声,就能多卖三碗香油!”
而那几个被揭穿的地沟油博士同伙,灰溜溜地走了,口袋里塞满了王阿婆硬塞的泡菜叶和阿飞掉落的算盘珠。
夕阳把火锅门店的招牌照得发烫,上面新挂的变脸面具在风里晃悠,面具缝隙里漏出的光,正好照在陈金花刚用缝纫机轧好的“火锅侠”锦旗上,锦旗边角的算珠流苏,和泡菜坛口的红绳算珠遥相呼应,发出细碎又温暖的响声,像一锅煮开的、驱散所有阴霾的,带着笑声的人间烟火。
巷子深处,红姐用鸡毛掸子敲出“咚、咚、哒”的节奏——这是给隔壁弄堂传递的“发布会成功”信号。
回应她的,是更远处传来的、由自行车铃和算盘珠组成的、欢快的进行曲,其中还夹杂着孩子们模仿变脸的“唰唰”声,和火锅汤沸腾时最动听的“咕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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