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雾空间中，刘德仁甩袖抛出一口黑陶罐，罐口刚掀开，一股混合着腐肉与药香的恶臭便扑面而来。谢长宁的魂体下意识后退，却被老鬼用灵气固定在陶罐前：“闻香辨毒，是毒术基础。这具尸体被下了‘百日蛊’，和你前世中的毒一样。”
她屏住呼吸，强迫自己凑近陶罐。腐尸的脸己溃烂不堪，却穿着与前世胡林飞相同的青衫，袖口绣着若隐若现的灵芝纹样——正是神医门的标记。谢长宁浑身一震，忽然想起前世胡林飞药铺的伙计曾对她笑：“大奶奶的药，可是我们东家亲自熬的呢。”
“怎么？怕了？”刘德仁捻须冷笑，“当年胡林飞给你下蛊时，可没怕过你是两个孩子的娘。”
镜像浮现，谢长宁看见前世的自己喝下胡林飞“亲手熬制”的补药，碗底沉着细碎的蛊虫尸体。胡林飞一边帮她擦汗，一边说“喝了这药，下次准生个大胖儿子”，而药香中混着的茉莉味，正是王玉娇用来掩盖蛊毒的香料。
“茉莉香……”她喃喃自语，“他用茉莉香掩盖蛊毒的腥气。”
“还算聪明。”刘德仁指尖拂过腐尸眉心，渗出一滴黑血，“百日蛊分三层：表层是补身的黄芪、当归，中层是慢性毒草‘醉心花’，最里层才是蛊虫卵。胡林飞这招‘瞒天过海’，学的正是当年老皇帝毒杀镇北王妃的手段。”
谢长宁握紧拳头，指甲几乎穿透魂体。她想起祖母曾说过，镇北王妃是暴病而亡，原来竟是被老皇帝用蛊毒害死。而胡林飞，不过是老皇帝手中的刀，专门用来对付镇北王府的血脉。
“看好了，”刘德仁取出三根银针，分别蘸取腐尸的血、胆汁和脑浆，“真正的闻香辨毒，不是靠鼻子，而是靠心眼。”银针在灵泉中旋转，分别呈现出红、绿、黑三种颜色，“红色是醉心花，绿色是蛊虫分泌物，黑色……”他忽然皱眉，“是神医门的‘断脉散’。”
谢长宁惊呼：“胡林飞怎么会有断脉散？那不是神医门的秘制毒药吗？”
“因为他身边有叛徒。”刘德仁挥袖撤去镜像，雾海中浮现出药铺伙计的脸，“当年血洗神医门时，有个弟子贪生怕死，投靠了老皇帝。胡林飞的毒术，就是此人所授。”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前世她曾在胡林飞书房见过一本封皮破损的医书，书角绣着灵芝纹样，当时她以为是普通医书，如今才明白，那竟是神医门的《毒经》残本。而书里夹着的纸条，上面写着“断脉散需配天山雪莲花蕊”，正是胡林飞用来压制她毒性的手段。
“原来他早就知道我中了蛊，”她咬牙，“却故意拖延解毒，只为了让我彻底沦为他的傀儡。”
刘德仁将腐尸推进雾海，陶罐中突然涌出无数蛊虫，每只虫身上都刻着“胡”字。谢长宁运转灵气，指尖凝出“无影三针”，却在看见虫眼时手一抖——那些虫眼竟与胡林飞的眼睛一模一样，充满了算计与轻蔑。
“怕什么？”老鬼用银针敲她魂脉，“这些不过是你心中怨气的具象化。你看——”他随手撒出一把药粉，蛊虫瞬间化作血水，“毒术的最高境界，是让仇人自己毒死自己。胡林飞给你下百日蛊，却不知这蛊虫最怕的，就是镇北王府的寒梅香。”
谢长宁想起父亲坟前的蒲公英，想起镇北王府密道里的寒梅树。她摸出《千金方》，在“毒蛊篇”找到解法：“以寒梅露为引，加天山雪莲花蕊，再用无影三针中的‘续命针’逼出蛊虫。”
“不错。”刘德仁点头，“但你可知，胡林飞为何要用百日蛊？”他袖中飞出一面铜镜，镜中映出老皇帝与胡林飞的密谈，“因为他要在一百日内，让你彻底相信他的‘深情’，再将你献给老皇帝，作为镇北王府的‘投名状’。”
谢长宁感觉魂体一阵冰凉。原来从嫁入胡家的第一天起，她就落入了一个精心编织的陷阱。胡林飞的温柔、王玉娇的欺凌、胡母的苛待，都是为了让她孤立无援，只能依赖他生存。而所谓的“孩子夭折”、“母亲意外死亡”，不过是陷阱的一部分，为的是断了她的后路。
“老鬼，”她望向雾海深处，“我要学怎么用蛊毒反噬。”
刘德仁抚掌大笑：“好！这才是萧家人的狠劲！”他抬手抛出一只玉盒，里面装着数十只晶莹剔透的蛊虫，“这是‘凤凰蛊’，以你的血脉为引，可顺着胡林飞下的蛊虫逆流而上，首取他的心脏。”
谢长宁盯着蛊虫，想起前世女儿星儿被卖时的哭喊声。她咬破指尖，将血滴在蛊虫身上，看着它们化作红色光点融入魂体。这一刻，她不再是任人宰割的谢长宁，而是镇北王府的嫡孙女，是神医门选定的复仇之刃。
“记住，”刘德仁将玉盒收入她袖中，“毒术之道，七分狠辣三分仁心。你若想让胡林飞死得其所，就必须在他最得意的时候出手，让他亲眼看着自己的阴谋化作泡影。”
灵泉再次漫过魂体，谢长宁感觉体内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她摸出胸前的玉佩碎片，看见上面的“萧”字在灵气中闪烁，与玉盒中的凤凰蛊产生共鸣。远处，十二盏青铜灯中的第二盏悄然燃尽，现世的时间正在缓缓流逝。
当现世的谢长宁在绣摊前绣完一朵寒梅时，灵修空间的她正将凤凰蛊植入腐尸体内。看着蛊虫顺着腐尸的七窍钻入，她忽然露出冷笑——胡林飞，你以为自己是执棋者，却不知早在你下毒的那一刻，就己经成了我棋盘上的死子。
“下一次见面，”她对着雾海轻声道，“我会让你闻闻，什么叫做真正的‘死亡之香’。”
刘德仁满意地看着她眼底的杀意，知道这一刻终于让她明白：在这乱世之中，唯有比敌人更狠、更毒、更冷静，才能活下去，才能复仇。而谢长宁，己经迈出了成为“毒医双绝”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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