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河镇的卯时初刻，谢长宁蹲在灵泉岩洞口，战神令残片在掌心发烫。灵泉水顺着她用银簪刻出的龙形水渠蜿蜒而下，在药田边缘分成三道支流，分别注满东、西、中三块药田——这是仿照北疆军阵布的“三才阵”，可催生灵植的药性。
“姐，时辰到了！”长安抱着紫毫笔跑过来，粗布短打上沾着新鲜的草汁。少年的牛皮护腕里藏着本油皮笔记本，封面写着“灵植志·长安录”，里面画着各种草药的简笔画。他蹲在田垄旁，笔尖悬在黄芩苗上方：“第一株药，开始浇水！”
谢长宁将战神令残片嵌入中央水渠的龙头石雕，灵泉水顿时泛起金光。她手持银簪轻点水面，簪头梅花与水中倒影重叠，三道水柱应声而起，如三条金色小龙扑向药田。长安惊呼一声，看见黄芩苗在水柱笼罩下，叶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绒毛变得透亮如水晶。
“黄芩，性苦寒，主入肺经。”谢长宁的声音混着灵泉水的潺潺声，“灵泉灌溉后，三日可成，药效比寻常黄芩强三倍。”她蹲下身，指尖抚过苗尖，露珠落在笔记本上，竟将纸页染成淡金色——那是灵泉与战神令共鸣的痕迹。
东边药田传来三舅的惊呼：“这半夏怎么长得像小灯笼？”男人的铁犁停在田边，手里握着颗拳头大的半夏块茎，表皮布满细密的云锦纹。谢长宁笑着摇头：“三舅，那是‘云锦半夏’，灵泉催生的变种，止吐效果立竿见影。”
西边药田的西舅突然起身，药箱里的银针抖得叮当作响：“长宁！这株草开的花是血色！”谢长宁走过去，看见一株三寸高的植物，五片花瓣如鲜血凝结，花蕊处滚动着露珠般的颗粒——正是老鬼笔记里的“血莲”，可解百蛊，却也需用鲜血浇灌。
“记住，血莲需每月用灵泉水混着人血浇灌。”她掏出银簪，在指尖划出血珠，滴在花蕊上。血珠瞬间被吸收，花瓣上浮现出细小的“镇北”二字，与战神令残片的纹路吻合。长安攥紧毛笔，在笔记本上画下带血滴的莲花，旁边注：“需姐姐血，慎记。”
正午的日头晒得药田蒸腾着热气，五位舅舅围坐在老歪脖子树下。二舅的算盘打得飞快：“按长宁说的药效，一斤云锦半夏能卖十两，血莲至少五十两！”三舅擦着汗点头，铁犁上沾着的灵土泛着银光：“怪不得胡家要抢后山，这哪是药田，分明是金山！”
谢长宁递上灵泉泡的野菊茶，目光扫过药田边缘的忘忧草——昨晚又长出了十株，花瓣蓝得像胡林飞的长衫。她想起老鬼笔记里的警告：“忘忧草可救人亦可害人，用量需慎。”转头看向正在给耕牛喂灵泉麦苗的五舅，忽然开口：“五舅，‘老黄’最近有什么变化？”
“吃得少，力气大。”五舅拍着牛背，耕牛发出温顺的低鸣，“昨晚还自己去灵泉边喝水，回来时牛角上沾着金粉。”谢长宁挑眉，想起战神令残片埋在岩洞口，或许灵泉己开始滋养后山万物。
申时三刻，长安举着笔记本跑来：“姐！黄芩开花了！”少年的头发被汗水粘在额角，却笑得眉眼弯弯。谢长宁跟着他跑到东边药田，只见三寸高的黄芩顶着簇簇紫花，每片花瓣都透着金光，像撒了把碎金箔。
“记下来：灵泉黄芩，花期一日，子可榨油，能治烫伤。”她摘了片花瓣放在舌尖，苦味中带着灵泉的清甜，“明日带些去镇上，先给王掌柜试药。”长安用力点头，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忽然指着中央药田：“姐，那株草怎么在发光？”
中央药田的正中央，不知何时长出一株从未见过的植物。茎秆如水晶般透明，顶端开着碗口大的白花，花瓣上流动着灵泉的金光。谢长宁摸向战神令残片，残片与植物同时发烫，脑海中浮现出老鬼的声音：“九窍灵芝，可起死回生，需战神血浇灌。”
“别碰。”她按住想伸手的长安，“这是九窍灵芝，还不到现世的时候。”少年吐了吐舌头，在笔记本上画了个带锁链的灵芝，旁边写：“姐姐说危险，勿近。”
暮色漫过后山时，谢长宁在后山岩洞口埋下第二块战神令残片。灵泉水应声暴涨，形成三道瀑布注入药田，惊起一群带荧光的蝴蝶——那是灵泉催生的“引药蝶”，能自动分辨草药成熟度。
“姐，明天真的要去镇上卖药？”长安抱着装满灵泉黄芩的竹篓，声音里带着期待与紧张。谢长宁点头，摸了摸他的头：“先卖黄芩和半夏，试试水。记住，若有人问起药的来历，就说‘后山野生，得战神庇佑’。”
五位舅舅在药田周围埋下铁蒺藜——那是三舅用灵泉铁打造的，尖端刻着梅花标记。二舅掏出本账册，封皮写着“灵泉药铺筹建计划”：“先租间铺面，就叫‘镇北堂’，怎么样？”谢长宁一愣，想起战神令上的“镇北”二字，点头：“就叫这名。”
深夜，谢长宁独自坐在药田中央，月光麦与灵泉草药的光芒交织成网。她摸出父亲的旧军衣，衣兜里掉出张泛黄的纸条，上面是老鬼的字迹：“灵泉灌溉之处，皆为镇北军所庇佑。吾女切记，药可救人，亦可杀人，慎用之。”
她抬头望向青河镇方向，胡家酒肆的灯笼在夜色中摇曳，像极了前世母亲咽气时床头的烛火。银簪在鬓角闪着冷光，她轻声呢喃：“老鬼，我会用你的药救人，也会用你的法子杀人。胡家欠我的，柳氏欠我的，都会用血来还。”
药田边缘的忘忧草轻轻颤动，蓝色花瓣上凝结的露珠滚落在地，瞬间消失无踪。谢长宁知道，这是灵泉在预警——胡家的眼线或许己经察觉后山的变化。但她不怕，因为她的药田不仅是粮仓和药库，更是一座随时能发动攻击的堡垒。
这一晚，破木屋里的油灯亮了很久。长安在笔记本上画下第九种灵植，五位舅舅在讨论铺面选址，谢长宁则在调配明天要卖的药剂。灵泉水在陶罐里轻轻晃动，映出她坚定的眼神——那是即将踏上战场的战士才有的光芒。
黎明的第一缕阳光照亮药田时，谢长宁背起竹篓，银簪指向青河镇。长安跟在她身后，牛皮护腕里的笔记本沙沙作响。五位舅舅站在药田边缘，像五尊门神，守护着这片充满希望与复仇火种的灵植战场。
胡林飞，柳氏，谢振邦……谢长宁在心底默念这些名字，脚步坚定地走向镇口。她知道，当灵泉药剂出现在青河镇的那一刻，便是她向所有仇人宣战的时刻。而他们，将在她的药田面前，尝到什么叫绝望，什么叫报应。
药田的灵泉水潺潺流动，仿佛在为她送行。谢长宁摸了摸竹篓里的血莲，嘴角勾起冷笑——青河镇的暴风雨，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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