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别墅，朝阳正坐在客厅地毯上拼拼图。看到妈妈回来，小姑娘立刻跳起来扑进她怀里。
"妈妈！顾老师呢？他为什么不来看我了？"朝阳仰着小脸，眼睛里满是担忧。
姜晚晴蹲下身，轻轻整理女儿凌乱的刘海："顾老师...出了点意外。他现在在医院。"
"他生病了吗？严重吗？我能去看他吗？"朝阳的问题像连珠炮一样。
姜晚晴斟酌着词句："他为了保护别人受伤了。很勇敢，但是...伤得有点重。"她顿了顿，"等医生说他好一点了，妈妈就带你去看他，好吗？"
朝阳的大眼睛里立刻蓄满了泪水："是因为我吗？是因为那天那辆车吗？"
姜晚晴震惊地看着女儿："你...知道？"
"我听到护士阿姨说的。"朝阳抽泣着，"她说顾老师是为了救一个小女孩才被车撞的...那天校门口只有我在那里..."
姜晚晴将女儿紧紧搂在怀里，感受着小家伙在她肩头颤抖。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轻抚朝阳的背，首到孩子的抽泣渐渐平息。
"妈妈，"朝阳突然抬头，泪眼朦胧却异常坚定，"顾老师会好起来的，对吗？他答应过要教我弹完《月光曲》的，我都好久没见过他了，其实我很想他，虽然他和爸爸的照片长得不一样，但是我想如果爸爸活着，应该会和顾老师一样，对我好。"
姜晚晴喉头发紧："朝阳…顾老师会好起来的。"这句话既是对女儿的承诺，也是对自己的祈祷。可是朝阳后面的话让她不免心中酸涩，阿朗死后这几年，姜晚晴一首没考虑朝阳需要一个父亲。
哄睡朝阳后，姜晚晴站在淋浴下，让热水冲刷着三天来的疲惫和血迹。
擦干身体，姜晚晴换上干净衣服，突然注意到镜子里的自己——眼下浓重的青黑，憔悴的面容，还有...眼中那种她以为早己消失的脆弱。
手机震动起来，是白露发来的消息："顾先生又醒了，这次更清醒一些。他问起您。"
姜晚晴的心跳漏了一拍。她快速回复马上过去，却在走出浴室时停住了脚步。梳妆台上，朝阳的画具散落着，最上面是一张新画的画：病床上的顾毅，周围站着穿白大褂的医生，而小小的朝阳和妈妈手拉手站在床边，三个人头上都画着夸张的笑脸。
姜晚晴小心地拿起画，折好放进衣袋。也许...是时候让朝阳见见她的钢琴老师了。
医院走廊的灯光在深夜显得格外冷清。姜晚晴快步走向重症监护室，却在门口停住了——透过玻璃窗，她看到顾毅半靠在升起的病床上，虽然脸色依然苍白，但眼睛是睁开的，而且...他在和白露交谈。
姜晚晴没有立即进去。她站在门外，看着顾毅虚弱却清醒的侧脸。他的嘴唇干裂，说话时眉头微蹙，显然每说一个字都会牵动伤势。但那双眼睛，那双总是能看透她的眼睛，依然明亮如星。
白露先注意到了门外的她，起身开门："晴姐，顾先生刚醒不久。"
姜晚晴走进病房，突然不知该如何自处。三天来她守在昏迷的顾毅身边说了那么多话，现在他醒了，她反而词穷了。
"姜...小姐。"顾毅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却让姜晚晴心头一颤，"朝阳...她..."
"她很好。"姜晚晴走到床边，下意识地想要握住他的手，又在半路停住，改为整理被角，"她...想见你。"
顾毅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随即黯淡下来："不安全...我..."
"别说话。"姜晚晴制止他，"医生说你不能太费力。"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从衣袋里拿出朝阳的画，"她给你画的。"
顾毅的手指微微颤抖着接过画，目光贪婪地扫过每一个细节。当他看到画中三人手拉手的样子时，嘴角浮现出一丝微弱的笑意。
"谢谢。"他轻声说，目光从画移到姜晚晴脸上，里面盛满了太多无法言说的情感。
姜晚晴别开眼，突然不敢与他对视。那个雨夜仓库里的对峙仿佛就在昨天，可现在一切都不同了。他不再是"冥河"的首领，她也不再是那个冷酷拒绝他的女人。某种微妙而深刻的变化己经在生死之间悄然发生。
白露识趣地退出病房，留下两人独处。沉默在空气中蔓延，却不似从前那般剑拔弩张。
"为什么？"姜晚晴终于开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为什么要那么做？"
顾毅静静地看着她，许久才费力地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又指了指她。
这个简单的动作胜过千言万语。姜晚晴情绪复杂，阿朗死后，她没考虑过感情问题，有时候甚至有点害怕触碰感情，她不想再经历阿朗死后那种痛，那种疯魔的病态，和心被掏空的感觉。
姜晚晴想着正出神一只冰凉的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顾毅的力道很轻，她随时可以挣脱，但某种比理智更强大的力量让她停留在原地。
"值得。"他哑声说，每个字都像是耗尽力气，"你们...值得。"
"你个...傻子。"她有些动容的说，却反手握住了他的手指。
窗外，黎明的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两人交握的手上。黑夜终将过去，而有些感情，在经历了最黑暗的考验后，才终于迎来破晓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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