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雪粒子打在脸上跟针扎似的。”邱枫跺了跺冻僵的皮鞋,保温杯在掌心沁出湿气。黄月突然停在雪地里,银镯复制品滑到手腕内侧,映着公安局门灯的光——那里有道极浅的疤痕,和黄莺日记里写的“十八岁打银时被烫的”位置分毫不差。
“甄队,”高明的视频通话突然切进来,画面里的曼暖寨正下着细雨,“刀帕师父说,邓立钢当年偷学的‘莺月纹’有破绽,真纹的鸟眼该是空心的,他打的是实心。”甄珍猛地撸起袖子,银镯复制品的鸟眼果然是实心黑点,像两颗钉进真相的图钉。
“所以黄莺的手镯是真纹,邓立钢的是假货?”邱枫的手指划过甄珍腕间的银镯,突然顿住——镯口内侧刻着行极小的字,“‘月升于滇,莺藏于雪’。”黄月的呼吸骤然急促,从包里翻出黄莺的信笺背面,同样的字迹写着:“‘若见实心莺眼,便找雪城姓岳的银匠。’”
“岳银匠?”彭兆林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背景是省厅物证科的键盘声,“绥鹿市档案里有个岳明远,三十年前在曼暖寨当过学徒,后来在雪城开了家‘岳记银楼’,五年前突然关门了。”甄珍盯着雪地里的脚印,想起黄莺照片里她手腕上的银镯——鸟眼正是空心的,像两枚等待填充的句号。
“去岳记银楼!”甄珍拽着黄月冲进雪里,邱枫拦了辆出租车,雨刮器刮着前窗的冰花。银楼旧址的木门上着锈锁,门缝里塞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用红笔写着:“‘邓立钢背后是岳明远,他用假纹混淆视听,真文物藏在雪城博物馆的修复室。’”
“博物馆?”黄月的指甲掐进甄珍手背,“我姐生前说过,博物馆的修复师总找她请教古银饰!”邱枫己经用万能钥匙打开门锁,灰尘在手电筒光里飞舞,柜台下埋着个铁盒,里面装满了出入境单据,每一张都有岳明远的签名和雪城博物馆的火漆印。
“岳明远是博物馆的修复师?”甄珍的手机突然震动,彭兆林发来岳明远的照片——正是当年在碧水家园监控里一闪而过的“游客”。黄月突然指着铁盒底部:“看!这是我姐的设计图!”图纸边缘画着只空心鸟眼的莺月纹,角落写着:“‘岳明远说要拿这个参加国际展览,其实是用它做走私暗号。’”
博物馆的修复室里弥漫着防腐剂的味道。甄珍用银镯复制品抵住暗格开关,岳明远正在往木箱里塞古银饰,听见动静时,手里的錾子掉在地上:“你们怎么找到这的?”黄月举起设计图,眼泪砸在图纸上的莺月纹:“我姐用命换来的证据,你以为藏得住吗?”
“她该死!”岳明远突然抓起桌上的硫酸,“要不是她发现我用修复室运货,邓立钢怎么会杀她!”甄珍猛地推开黄月,硫酸泼在墙上发出滋滋声响。邱枫扑上去时,岳明远己按下机关,地板突然裂开,装满文物的吊篮缓缓下降。
“抓住吊篮!”甄珍拽着黄月跳下去,绳索勒得掌心生疼。岳明远在上面狂笑:“下面是废弃的人防工程,你们等死吧!”吊篮落地时扬起粉尘,黄月突然指着墙角的石碑:“这是曼暖寨的镇寨银碑!我姐说过,上面刻着所有古银饰的纹样!”
“还有这个!”甄珍从木箱里拿出封信,是邓立钢写给岳明远的:“‘黄莺己除,手镯里的账本我没找到,你速将真文物转移。’”黄月的手指划过石碑上的莺月纹,突然惊呼:“真纹的鸟爪握着的是月亮,邓立钢打的是星星!”
“所以银镯复制品是星星爪,黄莺的真镯是月亮爪?”邱枫用手机照亮石碑,突然指向天花板,“看!通风口!”甄珍解下鞋带系成绳套,甩向通风口的铁栏,黄月抓住绳索时,手腕的银镯复制品突然断裂,露出里面藏着的微型U盘——那是黄莺用最后的力气嵌进去的,里面存着岳明远和邓立钢的通话录音。
“岳明远,投降吧!”彭兆林的声音从通风口传来,探照灯照亮岳明远煞白的脸。他突然掏出打火机,点燃了身边的汽油桶:“我不好过,你们也别想活!”甄珍把黄月推出通风口,自己却被气浪掀翻,昏迷前看见邱枫跳下来拽住她,怀里掉出个银镯——正是黄莺那只空心鸟眼的真镯,原来邱枫一首带在身上。
“甄队,醒醒!”高明的声音带着哭腔。甄珍在医院睁开眼时,看见彭兆林举着物证袋,里面是岳明远没烧掉的账本:“人赃并获,整个走私网络全垮了。”黄月握着她的手,腕上戴着黄莺的真镯,空心鸟眼在阳光下像两颗透明的泪。
“邱枫呢?”甄珍突然坐起,牵动了背上的伤口。彭兆林沉默片刻,从口袋里拿出邱枫的手机,屏幕上停在黄莺的照片,背面用钢笔写着:“‘对不起,当年没保护好你,这次换我来。’”黄月突然哭出声,从颈间摘下银链,上面挂着邱枫的警徽和黄莺的真镯,鸟眼空洞地望着窗外的雪。
雪城的雪终于停了。甄珍站在邱枫的墓前,黄月把黄莺的设计图和真镯放在墓碑前,图纸上的空心莺月纹被雪水浸得发皱。“邱枫哥说,”黄月的声音哽咽着,“等案子结了,他就去曼暖寨学打银,把莺月纹刻在每只手镯上,让所有人都记得我姐。”
“会的。”甄珍摸了摸墓碑上的莺月纹浮雕,那是邱枫生前亲手刻的,鸟眼是空心的,像在望着远方的曼暖寨。彭兆林的手机响了,省厅发来消息,岳明远和邓立钢的残余党羽全部落网,雪城博物馆的古银饰也顺利追回。
“回局里吧。”彭兆林拍了拍两人的肩膀。黄月突然转身,对着墓碑深深鞠躬:“姐,邱枫哥,正义来了。”甄珍望着漫天晴雪,想起黄莺信里的话——“雪城的初雪最干净”,可她知道,有些干净需要用生命去换,有些正义需要用鲜血来浇铸。
路过“岳记银楼”旧址时,甄珍看见新开了家银饰店,招牌上刻着只空心鸟眼的莺月纹,下面写着“莺月银坊”。黄月推开门,刀帕师父正在打银,学徒们手腕上都戴着空心鸟眼的银镯。“这是邱枫托人捎来的设计图,”刀帕老人递过张纸,上面画着展翅的黄莺,爪心托着轮弯月,“他说要让莺月纹永远流传下去。”
甄珍摸了摸腕上的银镯复制品,虽然是实心鸟眼,却硌着她的皮肤,像个永远醒着的伤疤。她突然明白,黄莺和邱枫留下的不是手镯,是一种勇气——当黑暗笼罩时,总有人愿意化作银镯上的微光,哪怕这光要穿过十年的风雪,也要照亮正义的归途。而雪城的初雪,终将覆盖所有罪恶,却永远洗不掉那些用生命刻在时光里的、空心的莺月纹,和它们背后,永不熄灭的、关于勇气与正义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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