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石碑看着平平无奇，能藏什么秘密？”黄月用指尖蹭着碑面，光滑的石质映出她皱眉的模样。阳光斜斜切过碑顶，将“5月23日，双生仪式，焚化炉是通道”的刻痕照得发红，像渗进石头里的血丝。
甄珍蹲下身，指尖划过碑基边缘的苔藓。昨天这里还湿漉漉的，现在却干得发白，露出底下模糊的刻纹。“彭兆林说过，茶马古道的石碑会随时间显影。”她抠开一块松动的苔藓，露出巴掌大的凹痕，里面卡着片生锈的胶片。
“胶片？”黄月抢过来对着光看，胶片上密布着细小的点阵，像被针扎过的白纸。“这能看出什么？”
“放映机！”甄珍突然站起来，“家里的放映机说不定能解码！”
两人跑回单元楼时，楼道感应灯又开始忽明忽暗。黄月刚踏上二楼，就听见“咚”的一声闷响从头顶传来。她猛地抬头，看见楼梯拐角的窗台上放着个骨灰罐，和家里那个一模一样，罐口歪着，里面滚出半颗发黑的钻石。
“又是钻石？”黄月的声音卡在喉咙里。甄珍己经冲上去捡起钻石，触手冰凉，却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她想起口袋里的半颗钻石，掏出来比对——两颗钻石的切面完全吻合，拼在一起像枚完整的婚戒。
“不对劲，”甄珍把两颗钻石都塞进黄月口袋，“彭兆林只给了我半颗。”
骨灰罐里没有骨灰，只有卷成一团的病历单。黄月展开单子，手突然抖起来：“这是……彭兆林的病历？”
病历上的名字确实是彭兆林，诊断日期是2025年5月15日，病症栏写着“解离性身份障碍”，医嘱栏用红笔圈着：“避免接触茶马古道石碑，防止‘双生’人格固化。”
“解离性身份障碍？”黄月猛地看向甄珍，“他有多重人格？”
甄珍没说话，指尖划过医嘱栏的红圈。彭兆林上周还带她来茶马古道看石碑，说那些是古代的天文标记。她想起他当时的眼神，亮得不正常，左嘴角总是扬得更高——和监控里那个笑着的他一模一样。
“双生仪式……难道是他的两个人格在交换？”黄月把病历单塞回骨灰罐，“可焚化炉怎么会是通道？”
话音未落，楼下传来汽车急刹的声音。两人趴在楼梯间窗户上往下看，只见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单元楼门口，车门打开，下来个穿白大褂的男人，手里拿着文件夹，径首走进楼道。
“是精神病院的标志！”黄月指着男人胸前的徽章，和彭兆林塞进骨灰罐的银徽章样式一模一样，只是颜色不同。
甄珍拽着黄月往楼上跑，躲进消防通道。脚步声越来越近，男人在她们家门口停下，拿出钥匙开门。“咔哒”声在寂静的楼道里格外清晰，甄珍听见自己的心跳撞着肋骨。
“他们怎么会有钥匙？”黄月捂住嘴，声音发颤。
男人进门后没开灯，很快又出来了，手里多了个黑色公文包。他走到楼梯拐角的骨灰罐前，弯腰捡起那颗发黑的钻石，突然抬头看向消防通道的方向，嘴角扬起熟悉的弧度——左高右低。
“是他！”甄珍差点叫出声。男人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下忽明忽暗，正是彭兆林的脸，可他穿着白大褂，眼神冰冷，和平时那个温和的他判若两人。
“另一个人格？”黄月拽着甄珍往后退，鞋底蹭着楼梯发出声响。男人猛地回头，公文包“啪”地掉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撒了一地——全是银徽章，背面都刻着“别相信任何人，包括被替换的我”。
“跑！”甄珍拉着黄月往顶楼冲。身后传来男人的脚步声，不紧不慢，像猫捉老鼠。顶楼天台的门虚掩着，风从门缝里灌进来，带着一股消毒水味。
“快！”黄月撞开天台门，两人躲到水箱后面。脚步声在楼梯间停住了，接着传来金属摩擦的声音，像是在开锁。甄珍从水箱缝隙往外看，看见男人站在天台上，手里拿着枚银徽章，对着阳光转动。
“他在干什么？”黄月的声音抖得厉害。
徽章的影子投在地上，慢慢拼成一个图案——和石碑上的“双生仪式”刻痕一模一样。男人突然抬起头，看向她们藏身的方向，笑了：“甄珍，黄月，别躲了。”
他的声音和彭兆林一模一样，却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甄珍握紧拳头，指甲嵌进掌心：“你到底是谁？”
“我是彭兆林，”男人走近两步，皮鞋踩在铁皮屋顶上发出哐当声，“也不是彭兆林。”他举起手里的银徽章，“你们看到的‘双生仪式’，是我的主人格为了困住我设的局。”
“主人格？”黄月从水箱后走出来，“你是他的次人格？”
“对，”男人点头，蹲下身捡起地上的一枚徽章，“他想通过焚化炉的通道把我困在另一个时空，可他忘了，石碑的显影时间是双向的。”他指向远处的茶马古道，十三座石碑在夕阳下泛着红光，“现在通道打开了，不止我能过来，他也能……”
话没说完，天台门突然被撞开。另一个彭兆林冲了进来，穿着那件带咖啡渍的风衣，手里拿着半颗钻石，正是甄珍认识的那个他。“别信他！”他大喊着扑向穿白大褂的男人，两人扭打在一起。
“到底哪个是真的？”黄月吓得往后退。甄珍盯着两个彭兆林，突然想起病历单上的话——“双生人格固化”。如果两个人格都能实体化，那她们看到的可能都是真的，也可能都是假的。
穿风衣的彭兆林被白大褂男人推倒在地，钻石滚到甄珍脚边。她捡起钻石，突然感觉手心发烫，和昨晚在街角时一样。白大褂男人看见钻石，眼睛猛地亮起来：“把它给我！有了它，通道就能彻底打开！”
“别给他！”穿风衣的彭兆林爬起来，挡在甄珍面前，“他想取代所有人格！”
两个彭兆林在天台上对峙，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重叠在一起。甄珍看着手里的钻石，又看看黄月口袋里的两颗，突然明白过来——三颗钻石拼在一起，才是打开通道的钥匙。
“黄月，把钻石给我！”甄珍喊道。黄月愣了一下，还是把两颗钻石掏出来递给她。三颗钻石刚拼在一起，就发出刺眼的白光，天台上的银徽章纷纷飞起，围绕着钻石旋转，组成一个发光的圆环。
“通道开了！”白大褂男人大笑着扑过来，却被穿风衣的彭兆林死死抱住。“快走！”他对甄珍喊道，“去焚化炉！那里才是真相！”
白光越来越强，甄珍感觉脚下的屋顶在震动。她拽着黄月冲进楼梯间，身后传来爆炸声，天台的玻璃碎了一地。两人连滚带爬地下楼，刚跑到单元门口，就看见穿风衣的彭兆林从楼上跳下来，落在她们面前，嘴角流着血。
“拿着这个。”他把一个打火机塞进甄珍手里，“到焚化炉那里，用它点燃徽章。”说完，他猛地推开她们，“快走！他追上来了！”
甄珍回头，看见白大褂男人站在楼顶边缘，手里拿着枚银徽章，对着她们冷笑。她不再犹豫，拉着黄月往火葬场跑。天色己经暗了，火葬场的烟囱在暮色中像根黑色的手指。
焚化炉的门虚掩着，里面透出幽幽的蓝光。甄珍握紧打火机，走进炉门。黄月突然抓住她：“你确定要进去？”
“彭兆林说这里是通道。”甄珍的声音在发抖，却还是走了进去。焚化炉内壁刻满了奇怪的符号，和茶马古道石碑上的刻痕一样。她把银徽章放在炉底，用打火机点燃，蓝色的火焰瞬间吞噬了徽章，发出“滋滋”的声响。
地面突然震动起来，焚化炉的墙壁开始发光，那些符号连成一片，组成一个旋转的漩涡。甄珍感觉一股强大的吸力把她往漩涡里拉，黄月尖叫着抓住她的手，两人一起被吸了进去。
失重感过后，她们落在柔软的草地上。甄珍睁开眼，看见阳光明媚，鸟语花香，完全不是火葬场的样子。不远处有座小木屋，门口站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怀里抱着个婴儿。
“那是……”黄月指着男人。
男人转过身，正是年轻时的彭兆林，脸上没有任何伤痕，眼神温和。他怀里的婴儿手里抓着枚银徽章，背面刻着“别害怕，你很安全”。
“这是哪里？”甄珍站起来，发现自己口袋里的钻石变成了普通的玻璃珠。
彭兆林笑了，抱着婴儿走过来：“这里是我的潜意识世界。”他指了指婴儿，“这是最初的我，也是所有人格的源头。”
“那刚才的两个人格……”
“是我为了保护自己分裂出来的。”彭兆林叹了口气，“白大褂是防御人格，风衣是保护人格，他们一首在互相争斗，想成为唯一的存在。”
“可为什么要设双生仪式？”黄月问。
“因为我累了。”彭兆林看着远方的天空，“我想让他们融合，不再互相伤害。焚化炉是融合的通道，钻石是记忆的钥匙，石碑是潜意识的显影。”他看向甄珍，“谢谢你帮我点燃了徽章，现在他们该回来了。”
话音刚落，穿风衣和白大褂的彭兆林从漩涡里走出来，两人身上的伤口都消失了，眼神也变得温和。他们走到婴儿面前，慢慢蹲下身，伸出手。婴儿咯咯笑着，把银徽章递给他们。
三道身影慢慢融合，变成一个完整的彭兆林，脸上带着释然的笑容。他走到甄珍和黄月面前，深深鞠躬：“谢谢你们，帮我找回了自己。”
甄珍看着他，突然觉得眼眶发热。口袋里的玻璃珠滚落在地，碎成粉末。远处的茶马古道上，十三座石碑的刻痕渐渐消失，碑面重新变得光滑如镜，映着蓝天和三个紧紧相拥的身影。
“现在该信什么？”黄月轻声问。
彭兆林笑了，捡起地上的银徽章，递给甄珍：“信自己的内心，它永远不会骗你。”
夕阳西下，三人走出火葬场，晨雾不知何时又弥漫起来，却不再冰冷。街角的电子屏亮着，播放着温馨的广告，好像昨晚的监控只是一场漫长的梦。甄珍握紧手里的银徽章，上面的刻痕变成了“你很安全，别怕”。她看向身边的彭兆林和黄月，三人的影子在雾中交叠，拉得很长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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