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沉沉，整座城市在夜色中沉静无声，只有路灯将一束束淡黄的光撒在窗外，不时被飞驰的车速切割成碎影。
后座的气氛沉闷如压着一整片风暴。车内冷气低得过分，苏小柠抱着手臂，下意识地蜷缩着身体，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她甚至能感觉到身旁男人投来的视线，即便他一言不发，那目光也如有实质。
她侧头看向车窗外，目光落在倒映出自己模糊面容的玻璃上。顾夜寒坐在她身边，保持着一种极具距离感的沉默。那种沉默不是平静，而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克制、隐忍、压抑到了极点。
手机震动一下，她下意识低头。是那条短信还没删除：【Lemon，游戏才刚开始。】
她的指尖一紧，神色霎时微变，悄悄将手机翻面扣在膝上。这个称呼…怎么会？除了组织内部核心成员，几乎无人知晓。
可旁边的男人，却像什么都察觉到了似的，眼尾一扫，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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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宅灯光温暖，迎宾灯还未熄灭，玄关处一如往常地安静整洁。
可当两人并肩走入家门，门“啪”的一声关上后，那层薄薄的宁静就被彻底撕裂了。
“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
顾夜寒的声音从背后突如其来，低沉沙哑，像是经过刻意压制，却藏不住冷冽与愠怒。他甚至没换鞋，就那么站在玄关。
苏小柠愣了愣，转过身来，脸上努力维持着平静：“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什么解释？”
“你不明白？”他嗤笑了一声，缓步朝她走近，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每一下都像踏在她心口。“苏小柠，还要我提醒你吗？”
“今晚在艺术交流会上的那幅画——《深蓝之梦》，是墨下生花从未公开的作品。它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展览上？”他的目光像鹰隼般锐利，死死盯着她每一丝表情，“别告诉我这是巧合。你对那幅画的反应，可不像巧合。”
苏小柠神色一紧，脚步下意识后退半步，后背却抵在了冰凉的墙壁上，退无可退。她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顾先生，我真的不……”
话还没说完，顾夜寒己站在她面前，一只手猛地撑在她头侧的墙壁上，几乎将她困在角落。他的气息极近，带着怒火尚未完全燃起的灼热，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酒气。
“你不懂艺术，却能脱口而出作品技法与感情表达；你不懂黑市，却能在拍品现身前瞬间判断风格；你不认识‘花瓣’，可你脸上的惊慌却骗不了人。还有你脖子上那个L.C.的吊坠，城西废弃仓库里烧掉的那些东西……苏小柠，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小锤，敲在她紧绷的神经上。
“你是谁？‘Lemon’，还是‘墨下生花’？”他终于问出了那个在她心头盘旋己久的问题。
苏小柠睫毛颤了颤，嗓子像被堵住了一样发干。她别开视线，片刻后，却依旧镇定地抬眸迎上他的目光，眼神里甚至带上了一丝冷嘲：“我们之间的关系，从始至终都是协议婚姻，顾总不是最清楚吗？我没有义务交代我的过去，就像我不追问你隐藏的那些事一样。你敢说，你对我，就完全坦诚吗？”
顾夜寒的脸色终于冷到了极致，唇线紧抿，眼神复杂地盯着她，半晌没说话。空气仿佛凝固了。
“你真的……一点都不信我。”她低声喃喃，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疲惫和失望。
“信你？”顾夜寒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冷笑一声，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我信你时，你在背地里建立备用通讯网络，销毁身份痕迹，准备随时跑路！苏小柠，你怕得要死，却什么都不肯说！你让我怎么信你？！”
“你以为你瞒得过我？你每一个细节，我都在记。你以为你做的那些小动作，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沉默蔓延开来，像洪水一般淹没两人的情绪。客厅里只剩下彼此压抑的呼吸声。
苏小柠咬着唇，一言不发，心跳如鼓。她知道，他说的都是事实。但她不能承认，一个字都不能。
忽然，顾夜寒松开手，猛地后退一步，转身朝楼梯口走去，背影寂寥而冷冽，带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
“从现在开始，我会亲自查清楚。”他的声音从走廊传来，带着无法质疑的冷意和决绝。“苏小柠，你最好祈祷，你没有什么真正不能让我知道的秘密。”
门“砰”的一声合上，声音震得苏小柠耳膜发疼，也震碎了她最后一丝伪装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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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缓缓沿着墙壁瘫坐在冰凉的地板上，额前的发丝凌乱散落。她用力地捂住自己的胸口，感觉那里的心跳一下一下失控地跳着，带着灭顶的恐慌。
“你不能怕……”她自言自语，声音哑得几乎听不见，“不能退……也不能软下来。苏小柠，想想你为什么走到今天这一步……”
眼泪终于还是不争气地滑落，砸在昂贵的礼服裙摆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她却没有去擦。哭有什么用？L.C.从不相信眼泪，Lemon更是。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在这寂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突兀。
她像是被惊醒一般，机械地抬手打开，是一条新的匿名短信，来自同一个未知号码：
【Lemon，下一个曝光的，会是谁？你猜猜看，你最在乎的那个秘密，还能藏多久？】
苏小柠的呼吸猛地顿住。她死死盯着屏幕上的字，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她的眼睛里。她缓缓合上手机，眼底的光芒彻底变了，那是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狠戾与决绝。
——她知道，那些过往的秘密，正在从地底翻腾着浮出水面，带着腐朽的气息，要将她拖回那个她拼命想逃离的深渊。
但她也知道，自己……再也不能退了。退一步，就是万劫不复。
她慢慢从地上站起来，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好啊，既然你们这么想玩，那我就陪你们玩到底。看看谁先撑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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