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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无常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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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夜的忘川河畔,浓重的雾气如浓稠的墨汁般弥漫,将周遭的一切都笼罩在神秘而阴森的氛围之中。嶙峋的怪石在雾霭中若隐若现,宛如张牙舞爪的恶鬼;枯树虬枝上挂着的白色布条,在冷风中猎猎作响,似是亡魂的哀嚎。白无常半斤歪斜着靠在一根腐朽的木柱上,身上的白色长袍沾满泥浆,手中的酒葫芦咕嘟作响,暗红色的酒水顺着嘴角肆意流淌,狐狸面具滑落一半,露出沾着酒渍的嘴角和下颌处狰狞的伤疤。

林夏正坐在一旁的青石上,借着幽蓝的鬼火摆弄着新得的玉佩,玉佩表面的守界人图腾在火光下忽明忽暗。突然,一声冷笑打破了河畔的寂静,惊飞了栖息在枯树上的几只夜枭。

“小子,想知道这破面具下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半斤晃悠悠地站起身,身形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会倒下。他踉跄着撞翻身旁的忘川石灯,青石灯座与地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惊起一团团灰尘在鬼火中飞舞。“三百年前,我不过是孟婆汤铺里一个不起眼的小杂役。”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尖细,惟妙惟肖地模仿着幽冥官吏高高在上的腔调,“‘白某天赋异禀,当为黑无常左膀右臂!’哈!”说到此处,他仰头大笑,笑声中充满了讽刺与不屑,“他们哪里知道,我宁可在汤锅边搅上一辈子那寡淡的孟婆汤,也不愿戴上那象征束缚的该死锁链!”

苏璃抱臂站在一旁,御灵扇轻轻叩击石板,发出清脆的声响。她挑眉问道:“所以,他们就把你关了起来?”

半斤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突然扯开衣领,锁骨下方狰狞的疤痕在月光下泛着青白,宛如一条丑陋的蜈蚣盘踞在皮肤上。那疤痕触目惊心,每一道褶皱都似乎诉说着曾经遭受的痛苦。“整整七七西十九天,幽冥火无情地烤着我的魂灵,他们想尽办法,逼我签下那该死的卖身契。”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喉结剧烈滚动,抓起酒葫芦猛灌一口,酒水顺着下巴滴落在疤痕上,仿佛鲜血一般。“那些日子……”他的眼神变得空洞,仿佛又回到了那段暗无天日的时光,“孟婆那老东西,居然冒着魂飞魄散的风险,偷了往生轮轴来救我。她的银铃在监牢外响了整夜,那声音,像招魂的曲子,一下又一下,敲在我的心上。”

赵念推了推眼镜,镜片闪过冷光,他沉声道:“难怪冥王悬赏你们这么久。”

“悬赏?”半斤突然癫狂地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无尽的悲凉与愤怒。他挥舞着哭丧棒,棒头的骷髅头随着动作发出咯咯的声响,在地上划出一道道火星。“我们逃进阳间的第一夜,孟婆用自己的半缕魂魄封印了追捕者。她的血滴在我脸上,烫得就像幽冥火……从那刻起,我这条烂命就卖给她了。”他的声音突然低沉下去,手指无意识地着哭丧棒上的骷髅,那动作轻柔而又充满怀念,“后来我们才知道,冥王要把所有无常都炼成生死簿的守卫,就连那给亡魂忘却前尘的孟婆汤里,都掺了控制魂魄的药。”

林夏想起孟婆布满皱纹的手,想起她煮的汤里若有若无的苦涩,心中一阵酸楚。他忍不住问道:“所以你们开始收集叛党?”

“叛党?不过是群不愿当棋子的疯子!”半斤突然将酒葫芦狠狠地砸向河面,酒葫芦在水面上激起大片水花,惊起一群通体透明的鬼蝶。那些鬼蝶翅膀上泛着幽蓝的光,在夜空中飞舞,宛如一个个飘忽的幽灵。“我负责在阴阳两界传递消息,孟婆就在忘川桥头接应。那些年,我们藏过守界人的遗孤,偷过生死簿的残页,还……”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狐狸面具下的眼睛闪过痛苦的神色,仿佛回忆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

苏璃注意到他攥紧的拳头,那里有道月牙形的旧疤,在苍白的皮肤下显得格外醒目。她轻声追问:“还做过什么?”

半斤沉默良久,弯腰捡起面具,动作缓慢而沉重,仿佛那面具有着千斤之重。他缓缓戴上面具,声音轻得像叹息:“还眼睁睁看着陆景安走进陷阱。”他顿了顿,哭丧棒重重砸在地上,震落忘川树上的枯叶,枯叶如黑色的蝴蝶般纷纷扬扬地飘落。“那天我本该去通风报信,却被幽冥犬缠住。等我赶到时,只看见苏美人跪在血泊里,而他……”他的声音哽咽,“他的最后一口气,是念着你的名字。”

河畔陷入死寂,只有忘川水呜咽着冲刷河岸,发出低沉的声响,仿佛也在为那段逝去的往事哀悼。孟婆的银铃突然在远处响起,铃声清脆却带着一丝急切。半斤猛地转身,哭丧棒划出防御的弧线,身上的气息瞬间变得凌厉起来。“老东西来催命了。”他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玩世不恭,“记住,别信生死簿上的任何一个字——那上面的每一笔,都是用亡魂的血写的。”

他的身影渐渐消散在雾气中,只留下若隐若现的哼唱:“奈何桥上度亡魂,孟婆汤里藏刀痕。若问无常何所求?一捧月光葬忠魂……”那歌声缥缈空灵,在忘川河畔回荡,久久不散。林夏握紧玉佩,上面的守界人图腾突然发烫,映出三百年前的画面:年轻的孟婆背着昏迷的半斤穿越幽冥裂隙,身后是穷追不舍的黑无常,黑无常手中的锁链泛着幽光,在空中挥舞出一道道冰冷的弧线;而半斤手中紧攥的,正是如今他哭丧棒上的那枚骷髅,那骷髅眼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

画面一转,场景变成了一间昏暗潮湿的小屋,屋内摆满了各种符咒和古籍。孟婆正在熬煮孟婆汤,锅中雾气缭绕,散发出奇异的香气。半斤坐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哭丧棒,眼神中满是对孟婆的感激与信任。突然,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浑身是血的守界人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手中紧紧抱着一个襁褓。“求求你们……救救这孩子……”守界人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襁褓递给孟婆,随后便倒在地上,没了气息。孟婆和半斤对视一眼,眼中满是坚定,他们决定将这个孩子藏起来,保护他免受冥王的迫害。

随着画面的继续流转,林夏看到半斤穿梭在阴阳两界的大街小巷,巧妙地躲避着幽冥官吏的追捕,将重要的情报传递给各个反抗势力。他时而化作一个普通的商贩,挑着担子在集市上叫卖;时而变成一个行色匆匆的路人,混入人群中消失不见。而孟婆则在忘川桥头,用她的银铃和孟婆汤,接应着那些从幽冥逃出来的反抗者,为他们提供庇护和帮助。

有一次,半斤在传递消息的途中,不慎被冥王的眼线发现。一场激烈的战斗在幽冥的街巷中展开,半斤挥舞着哭丧棒,与众多幽冥官吏殊死搏斗。哭丧棒上的骷髅头不断发出诡异的声响,每一次敲击都带着强大的力量,将敌人击退。但敌人数量众多,半斤渐渐体力不支,身上多处受伤。就在他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孟婆带着一群反抗者及时赶到,银铃响起,如同一曲激昂的战歌,鼓舞着众人的士气。在众人的齐心协力下,他们成功击退了敌人,但孟婆也因此受了重伤。

还有一回,他们得知生死簿的一页残页藏在冥王的一座秘密宫殿中。半斤和孟婆精心策划,决定冒险去偷取残页。他们趁着夜色,悄悄潜入宫殿。宫殿内机关重重,到处都是幽冥守卫。半斤凭借着敏捷的身手和机智,巧妙地破解机关,引开守卫;孟婆则紧随其后,寻找残页的下落。终于,在宫殿的最深处,他们找到了那页残页。但就在他们准备离开时,被闻讯赶来的冥王沐瑶堵住了去路。

沐瑶眼神冰冷,嘴角带着残忍的笑意:“哼,你们以为能逃出我的手掌心?”她挥舞着手中的幽冥权杖,强大的力量瞬间爆发,周围的空气都为之扭曲。半斤和孟婆毫不畏惧,联手与沐瑶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半斤的哭丧棒与孟婆的银铃相互配合,发出强大的力量,但沐瑶实力太过强大,他们渐渐落入下风。关键时刻,半斤突然想起了一个古老的禁术,他不顾自身安危,强行施展禁术,力量瞬间暴涨。他挥舞着哭丧棒,向沐瑶发起了猛烈的攻击,为孟婆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孟婆抓住机会,用银铃发动了最强一击,击中了沐瑶。沐瑶受伤后,不得不暂时退去,半斤和孟婆趁机带着残页成功逃脱。

随着玉佩上的画面渐渐消散,林夏对半斤和孟婆的过往有了更深刻的了解。他心中对这两位看似疯癫、玩世不恭,实则重情重义、勇敢无畏的反抗者充满了敬意。他知道,在这场与冥王的对抗中,他们都背负着沉重的过去,都有着坚定的信念和目标。而他们的故事,也将激励着自己和伙伴们,在守护阴阳平衡的道路上,继续坚定地走下去,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都绝不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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