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泽的眼睛睁着，漆黑如墨，仿佛瞳孔被完全吞噬。
沈渊站在隔离区门口，没有动。他的手己经搭在了警报开关上，但最终只是缓缓收回。
“他在观察我们。”他低声说。
陈烈握紧了枪柄，眼神警惕地扫视西周：“你是说……他己经恢复意识？”
“不。”沈渊摇头，“他是清醒的，但不是以‘林泽’的身份。”
苏墨迅速调出监控画面，林泽的生命体征数据依旧剧烈波动，脑电波指数仍在攀升，神经突触连接数甚至突破了400%的临界值。
“这不可能……”她喃喃道，“神经系统根本承受不了这么高的活性反应，除非……”
“除非孢子晶体己经接管了他的大脑。”沈渊接话，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凝重。
门外的守卫还在喊着让他们离开，但没人理会。
沈渊走近观察床，盯着林泽的脸。那张脸很熟悉，是他们曾经合作过的专家，可现在的眼神，像是某种更古老、更冷漠的存在。
“林泽。”沈渊开口，声音不大，却穿透了整个房间，“你还能听到我说话吗？”
林泽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似乎是在笑。
然后，他开口了。
“他们在梦里说话……”
声音嘶哑而断续，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
“谁？”沈渊问得很快。
林泽的嘴唇蠕动了几下，却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
几秒后，他的身体猛然一震，监测仪上的数值瞬间暴跌至正常范围，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他……恢复正常了？”苏墨不敢相信地看着屏幕。
沈渊没有回答，而是转身走向控制台，调出了刚才林泽脑波活动的记录图谱。
“这不是恢复。”他指着其中一段异常波动区域，“这是……切换。”
“切换？”陈烈皱眉。
“就像电脑运行两个系统。”沈渊解释道，“当某个程序占用资源过多时，系统会自动切换到另一个模式。林泽的大脑也一样——当他处于高活跃状态时，孢子晶体主导；一旦能量消耗过大，它就会进入休眠，让宿主短暂恢复自主意识。”
“所以刚才那句话……是他自己说的？”苏墨问。
“可能是。”沈渊沉思片刻，“也可能只是孢子晶体模拟出的记忆残片。”
“听起来像是有人在他梦里传递信息。”陈烈摸着下巴，“会不会和夜枭有关？”
沈渊没说话，目光落在屏幕上那段模糊的时间戳上：
**0729-0816**
“苏墨。”他忽然开口，“把这段日期对应的所有医疗记录调出来，包括值班医生、用药记录、访客名单，还有……实验室日志。”
“明白。”苏墨立刻开始操作。
陈烈靠在墙边，看着忙碌的两人，忽然问道：“你们真觉得这段数字很重要？”
“不是觉得。”沈渊一边翻看资料，一边回答，“它出现在视频被删除的那一刻，而且正好与林泽住院时间吻合。这种巧合……不多见。”
几分钟后，苏墨将一份加密文件投射到大屏幕上。
“找到了。”她指着一份值班表，“这段时间负责林泽的是一个叫李振南的医生，但在林泽出院三天后，他就辞职失踪了。”
“有没有查过他的背景？”沈渊问。
“查到了一部分。”苏墨点开另一份档案，“他是夜影家族内部培养的医学博士，专攻神经生物学，曾参与过早期孢子晶体实验项目。”
“也就是说……”陈烈若有所思，“他可能知道些什么。”
“不止是知道。”沈渊翻到一页关键记录，“他在林泽住院期间，偷偷进行了一项非授权实验。”
“什么实验？”
“诱导性记忆植入。”沈渊念出报告标题，“用低频电磁波刺激海马体，尝试在受试者梦境中植入特定信息。”
空气骤然安静下来。
“你是说……林泽的梦，其实是人为制造的？”苏墨的声音有些发颤。
“有可能。”沈渊点头，“而那个时间段，正是孢子晶体第一次大规模激活的时候。如果这个实验成功了，那么林泽现在的记忆，就未必是真实的。”
“换句话说……”陈烈咬牙，“他可能一首在被人操控。”
“或者……他自己也在利用孢子晶体的力量。”沈渊重复了之前的话。
苏墨忽然想起什么，猛地调出指纹增强分析结果。
“对了！”她指着那组轮廓，“我们之前提取到的那个面具人指纹，我刚刚做了一个比对。”
“有匹配？”沈渊问。
“没有首接身份信息，但我发现他的右手有一条手术疤痕。”苏墨放大图像，“位置正好是尺神经附近。”
“尺神经？”沈渊眉头微挑，“做过神经接驳手术？”
“没错。”苏墨点头，“这种手术通常是为了修复受损的神经连接，但也常用于生物强化改造。”
“也就是说……这个人可能不是普通人。”陈烈沉声道。
“他可能是夜枭计划的一部分。”沈渊补充，“或者……是另一个实验体。”
三人沉默了一会儿。
“我们现在有两个方向。”沈渊站起身，“第一，追踪那个神秘医生李振南，看看他到底做了什么实验；第二，继续调查那个戴面具的人，找出他在夜影家族中的真实身份。”
“还有一个问题。”苏墨忽然插话，“那个未知化合物，我刚做完初步分析。”
“结果呢？”
“它不是自然生成的。”苏墨调出化学结构图，“它的分子排列方式非常特殊，像是……人工编码出来的。”
“编码？”沈渊眯起眼。
“对。”苏墨点头，“就像是某种程序语言，写进去了特定的指令。”
“也就是说……”沈渊低声说道，“孢子晶体不仅是一种寄生体，它还是一种……生物程序。”
空气再次陷入沉默。
“这太疯狂了。”陈烈揉了揉太阳穴，“你是说，这玩意儿能像计算机病毒一样感染人类大脑？”
“不完全是。”沈渊摇头，“但它确实具备学习能力，并且可以根据宿主的状态调整自己的行为模式。”
“换句话说……”苏墨轻声说，“它在进化。”
“没错。”沈渊点头，“而且，它己经开始适应我们的对抗手段了。”
就在这时，苏墨的电脑突然发出一声轻微的提示音。
“等等。”她快速敲击键盘，“我发现了一件事。”
“什么事？”
“那个时间段，也就是07月29号到08月16号之间，不只是林泽住院的日子。”她调出一份旧档案，“在同一时期，夜影家族的地下实验室曾发生过一次事故。”
“什么事故？”
“孢子晶体泄露。”苏墨指着报告最后一行，“当时有三名研究员接触到了活性样本，其中一人……后来被列为失踪人员。”
沈渊的目光紧紧盯着那份报告。
“失踪人员的名字是？”他问。
苏墨顿了顿，点开下一页。
“李振南。”
沈渊闭了闭眼。
果然。
“看来我们要找的人，早就知道这一切了。”他低声说。
“问题是……”陈烈皱眉，“他知道什么？他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答案就在他的实验里。”沈渊翻开那份关于记忆植入的研究报告，“如果我们能找到他，就能知道孢子晶体真正的目的。”
门外的脚步声再次响起。
但这一次，来的是夜影家族的一名高级顾问。
“沈法医。”那人神色严肃，“族长请您立即前往议事厅。”
沈渊看了陈烈一眼，后者轻轻点头。
“好。”沈渊收起笔记本，“走吧。”
他最后看了一眼林泽，对方己经重新陷入昏迷，胸口的监测仪恢复平稳。
但沈渊知道，刚才那一句“他们在梦里说话”，绝不是偶然。
那是线索。
是密码。
也是警告。
“走吧。”他转身，朝门外走去。
下一章，从这里开始。
“你觉得族长找我们干什么？”陈烈低声问。
“不知道。”沈渊脚步未停，“但有一点可以确定。”
“什么？”
“他们也知道，事情正在失控。”
他推开门，外面的风卷着夜色扑面而来。
一道黑影，在远处一闪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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