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面具底下的脸,倒比我爹刻的木人还周正些。”藏海指尖蹭过赵秉文卸下面具时带下的银箔碎屑,案上铜鱼突然顺着磁盘纹路转了半圈,“恩公藏得够深啊,当年在钦天监扫了三年落叶,我还以为您是个聋了的老木匠。”
赵秉文将面具搁在桌上,檀木纹理里渗出的银沙在月光下聚成北斗七星:“你爹当年给我刻过个会吹《梅花三弄》的木人,关节里全是银沙簧片。”他突然指向藏海腰间的令牌,“昨晚你进含章殿时,令牌上的银沙虎纹亮得能照见地砖缝里的蚂蚁——皇上没问你这令牌哪来的?”
“问了,”藏海摸出令牌抛向空中,银沙虎突然扑向铜鱼,“我说这是用钦天监废料焊的,他盯着虎眼上的银沙痣看了半盏茶,突然说‘跟你爹刻的木猫一个毛病,总爱盯着月亮’。”他接住令牌时,虎纹竟舔了舔铜鱼的尾巴。
香暗荼端着药碗从内室出来,碗沿凝着的银沙霜花簌簌掉进药汤:“赵阁老可还记得,我娘宫里那架银沙屏风?”她吹了吹药汤,银沙立刻浮成冬夏国的地图,“小时候我总在屏风后玩捉迷藏,屏风上的银沙凤凰会跟着我影子飞——后来才知道是您偷偷在屏风扇轴里嵌了银沙线。”
赵秉文接过药碗时,碗底突然浮出蒯铎的刻字:“‘鹿鸣于野,其角有光’。”他指尖划过字迹,银沙突然钻进袖口,在腕间聚成枚发光的榫卯结构,“你爹当年给皇上做的那架‘江山社稷’模型,每个榫头里都藏着银沙密码,可惜……”
“可惜被曹静贤那老东西烧成了灰。”藏海猛地捶在桌上,铜鱼跳起三寸高,“昨晚在含章殿暗道里,我摸到半片没烧透的模型残片,上面还留着我爹刻的‘雁’字榫头——您说第三人会不会就藏在那些没被烧掉的木构件里?”
赵秉文将药碗轻轻搁在磁盘上,铜鱼竟顺着药香游向“大雍”字样:“你爹当年在东西二京修封禅台时,用银沙木刻了三套‘机关城’。”他突然从袖中抖出片枯叶,叶面上的银沙脉络竟组成含章殿的结构图,“一套给了皇上,一套埋在你家地窖,还有一套……”
“还有一套在冬夏女王手里!”香暗荼的银沙发簪突然脱落,簪头的凤凰扎进磁盘,“我娘临终前攥着我的手说,‘木雁衔鱼,可破鹿阵’——现在才明白,‘木雁’是你爹的机关术,‘鱼’是这三条铜鱼!”
藏海突然抓起铜鱼按在枯叶的含章殿标记上,银沙瞬间从叶肉纹路里爆出来,在墙上投出旋转的木人阵:“看!这是我爹刻的‘障眼木人’,每个木人手里都攥着银沙骰子——曹静贤以为烧了模型就没事,却不知道真正的机关藏在……”
“藏在钦天监后院那棵老槐树上!”赵秉文的袖口涌出银沙,在地面铺成槐树根的形状,“你爹当年在树根里嵌了银沙‘传声筒’,每逢月圆,槐树叶的银沙脉络就会把含章殿的声音传到质宫——这也是为何曹静贤非要把你困在质宫的原因!”
香暗荼的银沙发簪突然指向窗外,质宫方向腾起股银光:“刚才我来前,看见八公子在槐树下烧纸钱,银灰飘起来时,槐树竟亮了!”她突然抓住藏海的手腕,“你爹是不是早就料到曹静贤会偷癸玺,所以把真正的开启密码藏在了……”
“藏在了木雁的眼睛里!”藏海猛地拔出腰间匕首,银沙顺着刀刃凝成木雁形状,“昨晚在暗道里,我摸到个木雁机关,眼睛是两颗银沙骰子——曹静贤那老东西肯定不知道,只有同时掷出‘鹿’和‘雁’的点数,癸玺才能真正开启!”
赵秉文突然将枯叶覆在磁盘上,银沙瞬间串起所有标记:“现在第三人拿着癸玺,必定会去东西二京找剩下的机关城。”他的指尖点在“西京城”标记上,银沙突然涌出,在空气中聚成座燃烧的木塔,“三百年前第一任女王藏癸玺时,用的就是你爹祖传的‘焚天木塔’机关,塔倒则玺现——但开启塔门需要……”
“需要用银沙血祭!”藏海的匕首突然划破掌心,银沙血珠滴在木雁眼睛上,骰子竟自动转出“鹿五雁三”的点数,“我爹在木雁腹里刻了字:‘以血为钥,以怨为引’——第三人要是不知道这点,强行开启癸玺只会……”
“只会被癸玺里的瘖兵反噬!”香暗荼的发簪突然断裂,银沙凤凰冲进木塔虚影,“我娘说过,第一任女王后期样貌异变,就是因为用自身精血喂养瘖兵!第三人要是敢用活人血祭……”
“那就让他试试!”藏海的银沙血突然沸腾,在桌面上烧出西京城的地图,“赵阁老,劳烦您把钦天监的‘观星银盘’借我一用——我要在西京城设个‘木雁捕鹿’局,让第三人以为癸玺的真正力量在那里!”
赵秉文从怀中掏出个巴掌大的银盘,盘上星轨竟随着藏海的银沙血移动:“你爹当年刻这银盘时,说‘星轨偏一度,机关错千里’。”他突然指向银盘上的“天权星”,银沙突然聚成只衔着铜鱼的木鸟,“看到没?天权星对应西京城的‘焚天木塔’,而木塔的基座下,埋着你爹给皇上刻的‘千军木人’!”
香暗荼的银沙突然缠上藏海的手腕,在他掌心织成护心网:“我娘留给我半枚银沙护心镜,说危急时刻能挡瘖兵的‘怨煞之气’。”她的发簪残片突然飞起,与藏海的匕首、赵秉文的银盘连成三角,银沙在三者间窜成光链,“现在咱们三位一体,应该能顶住癸玺的反噬!”
藏海盯着光链上跳动的银沙,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梦话:“‘鹿非鹿,雁非雁,木塔焚尽方见真’——原来‘鹿’指的不是皇上,是第三人!”他的匕首突然斩断光链,银沙如雨般落在西京城地图上,“赵阁老,烦请您明天一早去内阁散布消息,就说我藏海要带癸玺投奔冬夏新女王!”
“你疯了?”赵秉文的银盘差点掉在地上,“现在冬夏新女王刚登基,正愁没借口跟大雍开战,你这不是……”
“就是要让她愁!”藏海的银沙血突然在地图上画出战阵,“第三人要是以为我要把癸玺交给冬夏,定会半路截杀——而我们就等着在西京城的焚天木塔下,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突然抓起铜鱼,鱼身的银沙竟渗出铁锈味的血,“这铜鱼上的血不是曹静贤的,是第三人的!”
香暗荼的护心镜突然发烫,镜面上浮出滴血的木雁:“刚才给赵阁老端药时,镜面上的银沙凤凰突然啄向铜鱼——现在才明白,凤凰啄的是铜鱼上的‘怨煞之气’!”她的指尖划过镜面,银沙突然凝成把钥匙,“这是开启焚天木塔地宫的钥匙!”
赵秉文看着钥匙上的“蒯”字刻痕,突然老泪纵横:“你爹当年刻这钥匙时,说‘若有一日蒯家绝后,就用此钥匙为天下开太平’。”他将银盘、钥匙、铜鱼一并推给藏海,“去吧,西京城的老槐树会给你们指路——记住,癸玺的真正力量不是召唤瘖兵,是让所有心怀怨煞之人,看见自己的本心!”
藏海将三样物件收入怀中,银沙突然在他心口聚成父亲的木人模样:“赵阁老,等这事了了,我想在钦天监后院种棵银沙槐树,树上挂满我爹刻的木人,每个木人手里都攥着……”
“攥着写有‘放下’二字的银沙骰子。”香暗荼的护心镜突然飞出银沙,在藏海掌心织出骰子纹路,“我娘说过,第一任女王最后悔的,就是没在开启癸玺前,先掷出那枚‘放下’的骰子。”
赵秉文默默戴上那副檀木面具,银沙在面具缝隙里亮成星子:“记住,西京城的焚天木塔申时三刻准时焚尽——你们必须在塔倒前一刻钟,把癸玺放在木雁的眼睛底下!”他转身时,衣摆扫过磁盘,铜鱼竟顺着他的脚印游向门口,“还有,别让八公子跟着去,他手里的那半块‘鹿纹令牌’,会引瘖兵……”
“赵阁老!”藏海突然喊住他,“我爹当年刻的‘千军木人’,是不是全用银沙榫卯连着?”
赵秉文的脚步顿了顿,面具缝隙里的银沙抖了抖:“是,每个木人的心脏都是颗银沙‘不冻心’——就像你和香暗荼掌心的一样。”他推开门时,月光涌进来,将他的影子拉成个握着刻刀的木人,“去吧,别让木塔的火烧错了地方。”
香暗荼看着赵秉文消失在月影里,突然抓住藏海的手:“你有没有觉得,赵阁老摘下面具时,眼角的皱纹跟我娘宫里那架银沙屏风上的凤凰羽毛,纹路一模一样?”她的护心镜突然飞出银沙,在门框上烙出个“明”字。
藏海盯着那字,突然想起父亲的日记:“‘明月照木塔,雁归鹿亦回’——赵阁老说不定就是……”他没说下去,只是将香暗荼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那里的银沙木人正握着枚发光的骰子,骰面上不是点数,而是三个歪歪扭扭的字——“不冻心”。
此时钦天监的老槐树突然发出银沙簌簌声,藏海拽着香暗荼冲出院门,只见槐树叶的银沙脉络正指向西方,每片叶子上都映着西京城焚天木塔的倒影。而在他们身后,赵秉文的面具静静躺在桌上,面具底下压着片银沙槐树叶,叶面上刻着两行小字:“木雁己南飞,鹿鸣待君归”。
当藏海和香暗荼的身影消失在月光里时,桌上的铜鱼突然跳出磁盘,顺着他们的脚印游向墙角,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个用银沙刻的木人,木人手里攥着的,正是那枚写着“放下”的骰子,而骰子的每个面,都映着西京城即将燃起的,照亮黑暗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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