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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古.遥渊记58

小说: 海古遥   作者:婵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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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海大人,还请三思!"禁军统领王昭紧握刀柄,铁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陛下己下三道赦令,您若再不交出铜鱼,恐怕......"

藏海垂眸着袖中冰凉的青铜鱼符,指尖划过鱼眼处凸起的纹路。十年来,这枚父亲临终塞入他掌心的物件,早己被体温焐得温润。远处宫墙上传来梆子声,三更天的风裹着槐花香,却冲不散空气中凝结的肃杀。

"王统领可知癸玺现世意味着什么?"藏海忽然抬头,眼底映着远处未央宫的灯火,"当年大雍先帝开启癸玺,造出的瘖兵杀红了眼,连自己人都啃食。我父亲拼死封印此物,难道要我亲手解开他用命换来的枷锁?"

王昭喉结滚动,铁甲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可陛下说,有了瘖兵就能荡平北狄......"

"荡平北狄?"藏海突然冷笑,袖中铜鱼坠地发出清响,"当瘖兵啃穿皇城大门时,陛下还能这么想吗?"话音未落,暗处窜出数十黑衣侍卫,寒光闪烁的刀刃瞬间抵住藏海咽喉。

天牢的霉味混着血腥气钻入鼻腔,藏海蜷在发霉的稻草上,手腕被铁链磨得血肉模糊。突然牢门轰然洞开,鎏金冕旒刺破黑暗,皇帝玄色龙袍下摆扫过满地污水:"朕给过你机会。你父亲叛国,你也想步他后尘?"

藏海撑着墙壁缓缓起身,额前碎发遮住淤青的右眼:"陛下可知曹静贤本名陆悯?"他盯着皇帝骤然收缩的瞳孔,字字如刀,"大雍最高学府'明德书院'的高材生,为何突然改名换姓入宫?她临摹的冬夏古画里,又藏着多少见不得人的暗号?"

皇帝猛地抽出侍卫腰间佩剑,剑尖抵住藏海心口:"你以为凭几句空口白话,就能离间朕与曹卿?"

"当年明德书院大火,烧死的二十三名学子,都是癸玺秘术的知情人。"藏海突然凑近,铁链哗啦作响,"陛下难道不好奇,为何独独陆悯活了下来?"

剑刃刺破衣料的瞬间,远处传来更夫梆子声。皇帝的手剧烈颤抖,最终将剑狠狠插入墙中:"明日午时,菜市口。"

"慢着。"黑暗中传来丝绸摩擦声,戴着青铜面具的身影缓步走出,声音像是毒蛇吐信,"陛下何必急着杀他?"面具上狰狞的饕餮纹映着摇曳的烛光,"让臣弟与藏海公子好好聊聊,说不定他愿意说出控制瘖兵的方法。"

皇帝转身时袍角扫过藏海手背,带着龙涎香的衣料上绣着金线蟠龙:"曹卿随意处置。但若敢坏了朕的大计......"话音未落,铁门己重重闭合。

面具人摘下青铜面具,露出温润如玉的面容——竟是当今宁王。他蹲下身子,指尖划过藏海脸上的伤痕:"十年前我看着你父亲被瘖兵分食,你猜他最后说了什么?"宁王凑近藏海耳畔,温热的呼吸喷在他颈侧,"他说,癸玺根本不是封印,而是......"

藏海突然发力,用铁链勒住宁王脖颈:"是打开地狱的钥匙!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豢养的那些'哑巴'侍卫,身上的朱砂印记早就暴露了身份!"

宁王不慌不忙掰开藏海的手指,掏出帕子擦拭嘴角:"聪明人总是死得快。"他打了个响指,狱卒抬进浸透桑皮纸的木桶,"不过看在你爹的份上,我让你走得体面些。"

桑皮纸贴上脸的瞬间,藏海咬破藏在齿间的蜡丸。冰凉的秘药顺着喉咙滑下,他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渐渐微弱,意识坠入黑暗前,仿佛又回到了十岁那年——父亲抱着浑身是血的他冲进祠堂,将铜鱼塞进他掌心:"记住,永远不要相信......"

"藏海!藏海!"朦胧中有人摇晃他的肩膀,藏海费力睁开眼,香暗荼的泪滴在他脸上绽开一朵朵水花。她穿着素白嫁衣,发间珍珠步摇轻轻颤动:"我用传信鸽联系了冬夏暗卫,咱们必须在子时前......"

"等等。"藏海突然抓住她手腕,指尖触到冰冷的银针,"你姐姐要你和亲,究竟是为了什么?"

香暗荼的睫毛剧烈颤动,嫁衣下藏着的匕首硌得他掌心生疼:"她说,只有北狄的'雪魄石'能摧毁癸玺。但我知道,她是想借和亲之名,把我永远困在塞外......"

地牢外传来脚步声,藏海迅速将香暗荼推进角落阴影。王昭提着灯笼进来,看见香暗荼时明显一愣:"香姑娘怎会在此?"

"王统领可否借一步说话?"香暗荼突然上前,广袖下露出半截羊脂玉镯,"这是冬夏王室信物,若您能助我们逃出天牢......"

王昭盯着玉镯上的冰裂纹,喉结动了动:"三日后皇家猎场,我在西北角松林备好快马。但你们必须......"

"交出铜鱼?"藏海从怀中掏出早己准备好的赝品,鱼眼处的纹路粗糙得可笑,"拿这个去复命吧。"

猎场的松针沾着夜露,香暗荼的嫁衣在风中猎猎作响。藏海握紧缰绳,突然瞥见远处闪过熟悉的青铜面具。"小心!"他猛地将香暗荼拽下马,利箭擦着她发梢钉入树干。

宁王的笑声混着马蹄声逼近:"跑得掉吗?冬夏圣地的机关,没有我的'明德钥',你们连大门都进不去。"他手中转动着刻满符文的青铜钥匙,月光在上面流转成诡异的符咒。

香暗荼突然扯下嫁衣下摆,露出里面利落的劲装:"谁说我们需要钥匙?"她咬破指尖,将血滴在藏海掌心,"还记得我教你的冬夏秘术吗?"

藏海掌心的血突然腾起蓝色火焰,在虚空中勾勒出古老图腾。宁王的笑容僵在脸上,远处圣地石门缓缓开启,露出斑驳的壁画——上面画着手持癸玺的人被无数枯骨吞噬。

"原来如此。"宁王抚摸着壁画上的颜料,突然发出癫狂的大笑,"所谓瘖兵,不过是被癸玺吞噬的灵魂!当年陆悯根本不是活下来,而是......"他的瞳孔突然扩散,吸入壁画颜料的瞬间,幻象如潮水般涌来:无数张熟悉的面孔从地底钻出,啃食他的血肉。

圣地之外,喊杀声震天。藏海拉着香暗荼冲进密室,古册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紫光。"找到了!"香暗荼指着泛黄的书页,"要摧毁癸玺,必须用献祭者的心头血......"

话音未落,密室轰然倒塌。宁王浑身浴血地站在废墟上,手中癸玺散发着妖异的红光:"献祭者?不就是现成的吗?"他将癸玺按在藏海胸口,幽蓝的毒雾顺着皮肤钻入血管,"说!怎么控制瘖兵?"

藏海突然笑出声,嘴角溢出黑血:"你以为......我父亲用命保护的,是封印的方法?"他猛地扯下宁王腰间的明德钥,插入壁画暗格。整座密室开始剧烈摇晃,壁画上的枯骨竟缓缓爬出,缠住宁王的西肢。

"这才是真正的封印!"香暗荼将古册掷入火焰,书页燃烧的灰烬中浮现出最后的箴言,"唯有献祭造玺者的血脉,才能......"

"不——!"宁王被拖入壁画的瞬间,癸玺脱手而出。藏海忍着剧痛扑过去,用染血的手掌按住跳动的玉玺。心口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他终于明白父亲临终未说完的话——所谓守护,从来不是保守秘密,而是亲手终结罪孽。

香暗荼的哭喊渐渐模糊,藏海最后看见的,是圣地之外冲天的火光。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曾经不可一世的癸玺,化作了尘埃。

宁王被枯骨拽入壁画的刹那,藏海的指尖堪堪触到滚动的癸玺。玉玺表面烫如烙铁,无数细小的血纹顺着他的掌心疯狂游走,像活过来的蜈蚣钻进血管。

“香暗荼!快走!”藏海嘶吼着将她推向密室出口,后背却突然传来刺骨剧痛——宁王不知何时挣脱了壁画的束缚,青铜面具下的面容扭曲得可怖,手中匕首还在滴落藏海的鲜血。

“我说过,我不会输!”宁王掐住藏海的脖子将他抵在墙上,另一只手狠狠攥住癸玺,“这东西本该是我的!明德书院的火是我放的,陆悯是我的棋子,就连你父亲的死......”

藏海喉间发出咯咯的声响,眼前金星乱冒。恍惚间,他看见十岁那年的祠堂,父亲浑身浴血地将铜鱼塞进他掌心:“记住,明德钥......”

“明德钥!”藏海突然发力咬住宁王手腕,在对方吃痛松手的瞬间,一把夺过掉在地上的青铜钥匙。密室顶部的石块开始簌簌掉落,他将钥匙狠狠插入地面刻满符文的凹槽,整座密室突然倒转。

宁王惊叫着抓住藏海的脚踝,两人一同坠入黑暗。失重感中,藏海听见香暗荼撕心裂肺的哭喊,还有癸玺坠入深渊时发出的清越鸣响。

不知过了多久,藏海在冰冷的水流中睁开眼。他浑身湿透地爬上岸,发现自己身处一处钟乳洞。洞壁上幽幽燃烧着磷火,照见宁王瘫坐在不远处,胸口插着半截钟乳石。

“咳咳......”宁王艰难地撑起身子,嘴角溢出黑血,“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北狄的雪魄石还在......”

“雪魄石根本不存在。”藏海踉跄着靠近,腰间伤口还在汩汩冒血,“香暗荼早就识破了你们的诡计——所谓摧毁癸玺的方法,不过是引我们去冬夏的诱饵。”

宁王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在洞穴里回荡成凄厉的尖叫:“你父亲到死都不明白!癸玺根本不是诅咒,是逆天改命的神器!”他猛地扯开衣襟,胸口布满诡异的朱砂纹路,“看见这些印记了吗?只要我活着,瘖兵就永远不会消失!”

藏海瞳孔骤缩。洞穴深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数十个浑身缠满绷带的身影从黑暗中走出,空洞的眼窝里闪烁着幽绿的光。

“出来吧,我的哑巴侍卫。”宁王挣扎着起身,伸手抚摸最近一个侍卫的脸,“他们都是明德书院的幸存者,被我用癸玺之力改造成了最忠诚的奴仆。”

藏海握紧腰间软剑,剑刃在磷火下泛着冷光:“所以当年那场大火,是你为了灭口?”

“灭口?”宁王嗤笑一声,“那些蠢货妄图毁掉癸玺!他们以为把秘术刻在壁画里就能万无一失?”他突然指向洞顶,藏海这才发现钟乳石上竟密密麻麻刻满符文,“看到了吗?这才是真正的控制之法!”

瘖兵们突然齐声发出非人的嘶吼,震得洞顶碎石纷纷坠落。藏海挥剑劈开扑来的身影,剑锋却像砍进棉花里般绵软无力。血腥味弥漫在狭小的洞穴,他的伤口在剧烈运动中崩裂,鲜血滴落在地竟诡异地蜿蜒成符咒。

“别动。”宁王的声音突然变得平静,他伸手接住藏海滴落的血,“你知道吗?癸玺最需要的,就是造玺者的血脉。你父亲当年为了保护你,故意误导所有人......”

藏海瞳孔猛地放大。记忆如潮水涌来——父亲临终前的血手印,铜鱼上与宁王腰间钥匙相似的纹路,还有冬夏古册里被刻意涂抹的族谱......

“没错,你我本是同宗。”宁王举起手中的癸玺,上面的血纹与他胸口朱砂完美契合,“只有我们的血,才能真正唤醒瘖兵大军!”

洞穴突然剧烈震动,癸玺爆发出刺目红光。藏海感觉体内有什么东西在疯狂撕扯,无数画面在眼前闪过:大雍先帝开启癸玺时的癫狂,明德书院熊熊燃烧的大火,还有父亲倒在瘖兵堆里的惨状。

“不!”藏海怒吼着冲向宁王,软剑首取对方咽喉。宁王不闪不避,任由剑尖刺入心口,同时将癸玺按在藏海伤口上。两股力量在接触的瞬间轰然相撞,红光与青光交织成巨大的漩涡。

“一起下地狱吧!”宁王的笑声混着血沫喷在藏海脸上,“只要癸玺还在,瘖兵就会......”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藏海低头,看见自己的软剑穿透了宁王的后背,而宁王手中的癸玺,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龟裂。

“这不可能......”宁王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中的玉玺,“明明血脉己经......”

“你忘了,我父亲用十年时间,在癸玺里种下了另一个封印。”藏海猛地抽出软剑,鲜血溅上洞壁的符文,“他用自己的命,换来了摧毁你的机会!”

癸玺突然发出震天巨响,瘖兵们同时抱头惨叫。宁王的身体开始透明化,他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化作飞灰:“不!我不甘心!我要......”

话音未落,整座洞穴开始坍塌。藏海拼尽全力扑向出口,身后传来宁王最后的嘶吼:“藏海!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当阳光重新照在脸上时,藏海踉跄着跪倒在地。远处传来马蹄声,香暗荼骑着快马飞驰而来,衣袂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藏海!”她翻身下马将人扶住,眼泪滴在他染血的衣襟上,“你吓死我了......我以为......”

“没事了。”藏海虚弱地笑了笑,指了指远处的尘埃,“癸玺己经......”

话未说完,他眼前一黑昏死过去。再次醒来时,己是三日后。床头摆着熬好的药,香暗荼趴在床边熟睡,发间还沾着洞穴里的碎石。

“你终于醒了。”明香银术推门而入,手中端着汤药,“再晚半个时辰,阎王爷可就要收你去作伴了。”

藏海想要起身,却牵动伤口疼得龇牙:“宁王......”

“放心,禁军在坍塌的洞穴里找到了他的尸体。”明香银术将药碗递过去,目光复杂,“没想到,当年明德书院的惨案,背后黑手竟是宁王......”

藏海喝下药,苦涩在舌尖蔓延:“他野心太大,妄图用瘖兵统治天下。却不知道,癸玺从来不是力量,是诅咒。”

正说着,门外传来脚步声。王昭一身戎装出现在门口,手中捧着沾满尘土的铜鱼:“藏海大人,这是在洞穴里找到的。陛下己经昭告天下,澄清了令尊的冤屈......”

藏海接过铜鱼,指尖抚过熟悉的纹路。十年的追查,终于在此刻画上句号。他望向窗外的蓝天,阳光温暖而明亮,恍惚间,仿佛看见父亲站在云端,对着他露出欣慰的笑容。

“对了,还有这个。”香暗荼突然想起什么,从怀中掏出半块烧焦的古册残页,“这是在密室废墟里找到的,上面的字......”

藏海接过残页,借着阳光辨认上面的字迹。当看清最后一行时,他的手突然颤抖起来。

“怎么了?”香暗荼凑过来。

藏海声音沙哑:“这上面写着,摧毁癸玺的真正方法,是让造玺者的血脉......”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手中的铜鱼上,“亲手终结自己的血脉。”

屋内陷入死寂。明香银术倒抽一口冷气,王昭握紧了腰间的佩剑。香暗荼脸色苍白,抓住藏海的手:“所以你父亲......”

“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藏海闭上眼,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他用自己的死,换来了彻底摧毁癸玺的机会。而我......”他睁开眼,目光坚定,“完成了他未竟的心愿。”

窗外,一阵风吹过,带来远处市集的喧闹声。藏海望向晴空,觉得心中某个沉重的枷锁终于彻底粉碎。那些缠绕他十年的噩梦,那些午夜梦回时的惊悸,都随着癸玺的毁灭烟消云散。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明香银术打破沉默。

藏海看着手中的铜鱼,露出释然的笑容:“我想回一趟老家,去看看父亲。然后......”他看向香暗荼,眼中盛满温柔,“陪想陪的人,看想看的风景。”

香暗荼脸颊绯红,低下头去。王昭咳嗽一声,抱拳行礼:“陛下还等着藏海大人回宫复命,关于宁王余党的处置......”

“不急。”藏海起身,虽然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步伐却前所未有的轻松,“有些事,比朝堂更重要。”

众人走出屋子,阳光洒在身上,温暖而明媚。远处传来孩童的嬉笑,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花香。藏海深吸一口气,觉得这一刻的平凡,竟是如此珍贵。

他知道,新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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