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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古.遥渊记59

小说: 海古遥   作者:婵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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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暗荼跌跪在宁王逐渐透明化的残骸旁,染血的指尖颤抖着抚上藏海的脸庞。他锁骨处蜿蜒的血痕还在渗着细珠,在阳光下泛着刺目的光:“藏海,你没事儿吧?你终于替父母报仇了!”

藏海喉间溢出破碎的笑,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按在自己心口。癸玺残留的余温还在皮肤下游走,每一下心跳都像有把钝刀在搅动:“疼,这里疼得厉害。”他的瞳孔微微涣散,眼前的香暗荼渐渐与记忆里祠堂外哭喊着的小女孩重叠——那年他抱着浑身是血的父亲冲出家门,也是这样一双沾满灰尘的小手,死死拽着他的衣角。

“别动。”香暗荼猛地扯开衣襟,露出贴身收藏的白玉瓶。瓶中凝结的冬夏秘术药泥在阳光下泛着蓝光,她咬开瓶塞的动作带着几分狠劲,“忍一忍,这是用雪魄花配的止血散,能吊住你的命。”

“根本没有雪魄石,你还留着这个做什么?”藏海的话被药泥敷上伤口的刺痛打断,他闷哼一声抓住她的手腕,却摸到一片——香暗荼垂着头,眼泪大颗大颗砸在他染血的衣襟上。

“因为你说过会回来。”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指尖在他伤口周围轻轻按压,“你被宁王带走那天,我在天牢外跪了整夜,指甲缝里全是青石板的碎屑。他们说你死了,说你被桑皮纸封了七窍......”

藏海突然扣住她后颈,将人狠狠按进怀里。癸玺毁灭时的余震还在西肢百骸回荡,唯有怀中这具温热的躯体真实得不可思议。他闻到她发间残留的硝烟味,混着若有若无的草药香,突然想起小时候在冬夏圣地里,她偷摘禁药草被师傅追着满山跑的模样。

“明香银术说你要和亲那天,我嚼碎了三颗续命丹。”藏海的声音闷在她发顶,“王昭给我送牢饭时,我差点用碗片割了他的喉咙,就为问一句‘她是不是真的要走’。”

香暗荼猛地抬头,额头撞得他下巴生疼:“所以你在牢里装疯卖傻,故意把越狱计划泄露给曹静贤的眼线?”她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眼底却燃起明亮的火光,“你明知道是陷阱,还敢跳?”

“不跳的话,怎么接得住你抛进来的匕首?”藏海笑着指了指她腰间,那把刻着冬夏图腾的匕首此刻正安静地悬在她腰带上,“记得吗?我们第一次见面,你也是这样把匕首架在我脖子上,说‘敢碰我的画就杀了你’。”

洞穴外突然传来石块坠落的声响,香暗荼下意识将他护在身后。藏海却反手握住她的手,掌心的老茧擦过她虎口的薄茧——那是常年握剑留下的印记。“当年你教我冬夏秘术,说血祭时要心无杂念。”他的拇指着她手背上的疤痕,那是某次对练时他失手留下的,“可每次结印,我满脑子都是你。”

香暗荼的脸瞬间红透,想要抽回手却被攥得更紧。她想起在冬夏圣地的密室里,藏海为解读古册彻夜未眠的模样。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与壁画中手持癸玺的古人重叠,那时她就知道,有些命运的枷锁,需要用鲜血才能斩断。

“其实在天牢里,宁王给我看了样东西。”藏海突然松开她的手,从怀里掏出半块烧焦的绢布。上面用朱砂画着扭曲的符咒,边缘还留着燎烧的焦黑,“他说这是我母亲的遗物,当年她也是明德书院的人,参与了癸玺封印的最后一环。”

香暗荼凑近细看,突然倒抽一口冷气:“这符咒......和冬夏王室禁地的壁画一模一样。你母亲难道......”

“她是冬夏和大雍的双面细作。”藏海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却在说到“母亲”二字时微微发颤,“宁王说,我父亲发现真相后,亲手将她送进了大牢。可她在狱中自焚前,偷偷托人给我送了这个。”

洞穴深处传来瘖兵消散前最后的呜咽,像极了记忆里母亲哼唱的摇篮曲。香暗荼突然抱住他颤抖的肩膀,她能感觉到藏海的身体在她怀中绷成一张满弓,随时都会断裂。

“你知道我为什么非要毁掉癸玺吗?”藏海的声音闷闷的,“不只是为父母报仇。我怕......怕有一天,我也会像宁王那样,被这东西吞噬理智。”他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每次使用铜鱼里的秘术,我都能听见无数声音在脑子里尖叫,那些都是被癸玺害死的人......”

香暗荼猛地吻住他的唇,带着血腥味的亲吻粗暴而炽热。她想起在逃亡路上,藏海发着高烧说胡话的模样,双手死死抓着胸口,仿佛真的有千万只手在撕扯他的心脏。“我在。”她喘息着抵着他的额头,“以后每次秘术发作,我都在。”

洞穴外传来马蹄声,王昭的声音隐隐传来:“藏海大人!陛下派来的人......”

“别管他。”藏海将她按在潮湿的岩壁上,吻落在她眼角未干的泪痕上,“当年你在冬夏湖边说,等我解开铜鱼的秘密,就教我画最美的雪景。现在我做到了,你打算怎么教?”

香暗荼的指尖滑过他背上狰狞的伤口,那里还留着宁王匕首的痕迹。她突然狡黠地笑了,凑到他耳边轻声说:“先教你用血作画,就像我们在圣地壁画前那样。”她的舌尖轻轻扫过他耳垂,“不过这次,换你当画布。”

藏海喉间发出低沉的笑,突然将人横抱起来。癸玺毁灭后的余波还在震颤,他却觉得前所未有的清醒。怀中的人温热柔软,发间的银饰随着动作轻响,像极了记忆里母亲梳妆时的环佩叮当。

“等回了冬夏,我要把我们的故事刻在圣山的石壁上。”香暗荼把玩着他垂落的发带,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说宁王死之前,真的化作飞灰了吗?我总觉得......”

“他死了。”藏海低头吻去她眉间的忧虑,“但有些事才刚刚开始。比如......”他突然加快脚步,惊起洞顶的蝙蝠,“我要去拜访你姐姐,问问她把我们的定亲信物藏到哪里去了。”

“谁、谁和你定亲了!”香暗荼的惊叫混着笑声在洞穴里回荡,惊起一片尘埃。阳光从坍塌的洞口洒落,照亮满地的碎石与残骸,也照亮相拥远去的两人。

当他们踏出洞穴的那一刻,远处传来悠扬的冬夏长调。香暗荼闭上眼睛,感受着阳光洒在脸上的温度,突然想起小时候的某个雪夜。那时她和藏海躲在圣山的岩洞里,听着外面呼啸的风雪,他说等长大了,要带她去看大雍的烟花。

“藏海。”她拽了拽他的衣袖。

“嗯?”

“等一切都结束了,我们先去大雍看烟花,还是先回冬夏看雪?”

藏海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她。阳光勾勒出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却柔化了眼中的锋芒。“都去。”他伸手拂去她发间的碎石,“先看烟花,再看雪。然后......”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看遍这世间所有的风景。”

香暗荼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轻一吻。远处王昭的呼喊声越来越近,她却觉得那些都不重要了。十年的恩怨,无数个惊心动魄的日夜,终于在这一刻有了最温柔的答案。

“拉钩。”她突然伸出小指。

藏海失笑,却还是认真地勾住她的手指:“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山风掠过洞口,卷起满地尘埃。在阳光的照耀下,那些细小的颗粒仿佛都镀上了金边,如同他们即将开始的崭新人生,闪闪发光。

香暗荼指尖还残留着藏海唇上的温度,她望着远处烟尘中隐约可见的王昭身影,突然将藏海拽进洞穴旁的灌木丛。细碎的荆棘勾住她褪色的裙摆,却掩不住眼底迸发的光:“藏海,我们找个僻静的地方拜堂成亲,等明儿回来找我们吧!”

藏海被她拉得踉跄,后背撞上粗糙的岩壁,却在看清她认真的神情时呼吸一滞。阳光穿过枝叶在她脸上投下斑驳光影,沾着尘土的脸颊泛着红晕,像极了那年冬夏祭典上偷喝米酒的模样。“你疯了?”他喉结滚动,“王昭带着陛下的旨意,宁王余党还没肃清......”

“就是因为随时会死,才要现在成亲!”香暗荼突然扯开腰间丝绦,将两人的手腕紧紧系在一起。藏海这才发现她腕间缠着半幅红绸,边角绣着的并蒂莲早己被血渍晕染,“还记得我们在冬夏圣湖的誓言吗?说要生死相随,可每次你都把我推在身后!”

她的声音突然哽咽,藏海腕间的丝绦越勒越紧:“天牢里你被桑皮纸封脸,我守着你的‘尸体’整整三天,看着他们往你棺木里撒朱砂辟邪。那时我就想,要是能重来......”话音未落,藏海突然扣住她后颈深深吻下。

纠缠的气息里混着草药与硝烟味,藏海扯开她发间银簪,散落的青丝如瀑布倾泻。“好,现在就成亲。”他抵着她额头喘息,指腹擦过她眼角泪痕,“不过冬夏的规矩,是不是要交换定情信物?”

香暗荼破涕为笑,从怀中掏出块刻着双鱼纹的玉佩。玉佩边缘有处缺口,正是多年前两人被困雪山时,她用匕首敲开分给藏海取暖的:“你那块呢?该不会早丢了吧?”

藏海笑着从贴身衣袋摸出半截断玉,裂痕处用金丝细细缠着。玉面还沾着干涸的血迹,不知是哪次重伤时染上的:“当年你说‘半玉合璧,生死不离’,我一首带着。”他突然单膝跪地,粗糙的手掌托着断玉,“香暗荼,愿意用余生补全这块玉吗?”

灌木丛外传来王昭焦急的呼唤,香暗荼却猛地将他拽起来,红绸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缠了又缠:“冬夏成亲不用三媒六聘,只要在圣物前起誓就行。”她拉着藏海往洞穴深处跑,烛火摇曳的岩壁上,还残留着宁王被吞噬时的血手印。

“这里不行!”藏海扯住她,“瘖兵残留的怨气还没散尽......”

“就这里!”香暗荼举起玉佩,断玉在烛火下折射出奇异的光,“当年我父母也是在战场废墟上成亲的,他们说,只要两颗心够烫,就能把血与火都烧成红绸。”她突然扯开衣襟,心口处赫然纹着与藏海玉佩相同的双鱼图腾,“你以为我为什么总穿着高领?”

藏海喉间发出压抑的低吼,将她抵在布满符咒的岩壁上。癸玺毁灭的余波突然在体内翻涌,他却在剧痛中吻住她颤抖的唇。十年间无数次午夜梦回,他总以为自己注定要背负着血海深仇孤独死去,却没想到会在这满是硝烟的洞穴里,等来此生最炽热的救赎。

“一拜天地!”香暗荼突然推开他,对着坍塌的洞口方向行礼。阳光穿透尘埃照进来,在她发间凝成金色光晕,“感谢天地让我们相遇,也感谢它没把我们分开。”

藏海喉头哽咽,学着她的样子弯腰。腰间伤口突然撕裂,血珠滴落在两人系着的红绸上:“二拜......”

“等等!”香暗荼突然扑过来按住他伤口,“还没喝合卺酒呢!”她从靴筒里摸出个小酒壶,壶身刻着的“荼”字早己被磨得模糊,“这是我偷偷酿的冬夏醉生梦死,喝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藏海接过酒壶,仰头灌下大半。烈酒灼烧着喉咙,却比不上怀中人体温炽热:“那我宁愿醉死在你身边。”他将酒壶递过去,看着她仰头时露出的纤细脖颈,突然想起初遇时她挥剑的飒爽模样。

“夫妻对拜!”香暗荼脸颊泛红,却在弯腰时突然被藏海揽住腰。两人额头相抵,呼吸缠绕,她能清晰感受到他剧烈的心跳,“藏海,以后不许再推开我,不许一个人涉险,不许......”

“好。”藏海吻去她鼻尖的汗珠,“我答应你。”他突然扯开系在两人腕间的红绸,撕成两半分别缠在他们无名指上,“冬夏的血契,比任何婚书都管用。”

洞穴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王昭的声音带着惊慌:“藏海大人!香姑娘!陛下急召......”

“告诉陛下,我们在成亲!”香暗荼头也不回地大喊,转身时却撞进藏海含笑的眼眸。他指尖抚过她泛红的脸颊,突然将她打横抱起,朝着岩壁深处的钟乳石走去。

“你干嘛?”香暗荼搂住他脖颈,“还没......”

“春宵一刻值千金。”藏海低头咬住她耳垂,声音低沉沙哑,“等出了这个洞,就再也没机会了。”他将她轻轻放在铺满枯叶的石台上,月光从洞顶缝隙洒落,照亮她散落的青丝与绯红的脸。

香暗荼突然伸手扯下他束发的玉冠,墨发倾泻而下遮住两人交错的身影:“那你可要......”话未说完就被吞没在绵长的吻里。洞穴深处传来钟乳水滴落的声响,混着两人逐渐急促的呼吸,在符咒环绕的岩壁间回荡。

不知过了多久,藏海终于松开她的唇。香暗荼浑身发软地瘫在他怀里,听着他剧烈的心跳声逐渐平复。洞外传来王昭无奈的叹息,还有远处隐隐传来的马蹄声。

“藏海。”她突然开口,指尖在他胸口画着圈,“你说,等一切结束了,我们去大雍还是冬夏定居?”

藏海将她搂得更紧,下巴蹭着她发顶:“都不去。”他望着洞顶闪烁的磷火,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找个谁也找不到的小岛,种满你喜欢的雪魄花,每天早上醒来看见的第一个人是你,晚上睡前吻的最后一个人也是你。”

香暗荼笑着翻身趴在他胸膛,发丝扫过他结痂的伤口:“那我们的孩子叫什么?”她突然撑起身子,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要是女儿,就叫藏荼,荼靡的荼;要是儿子......”

“就叫藏念,念念不忘的念。”藏海突然握住她的手,在她掌心落下一吻,“纪念我们在这洞穴里,把命都交给彼此的夜晚。”

洞穴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震得洞顶碎石簌簌掉落。藏海本能地将香暗荼护在身下,却听见她清脆的笑声:“别怕,是冬夏的礼炮。”她指着洞外绽放的烟火,映得两人交缠的影子通红,“姐姐一定是知道我们成亲了。”

藏海望着她被火光映红的脸,突然觉得就算天塌下来也无所谓。十年的腥风血雨,无数次在生死边缘徘徊,此刻都比不上怀中这人眼角眉梢的笑意。“以后每年今日,我们都放这样的烟火好不好?”他低头轻啄她唇瓣。

“好。”香暗荼环住他脖颈,将脸埋进他肩窝,“还要在雪魄花树下刻字,写‘藏海与香暗荼,此生不换’。”她突然想起什么,抬头时眼中带着促狭,“不过现在,你是不是该履行夫君的职责了?”

藏海喉结滚动,翻身将人压在身下:“夫人想让为夫如何履行?”他的吻落在她锁骨处,声音低哑得能滴出水,“是要我把十年的相思,一夜还清?”

洞穴外,王昭无奈地命人支起帐篷。远处,冬夏的烟火仍在夜空绽放,照亮这对在废墟中许下终身的恋人。而洞穴深处,誓言与呢喃交织,在符咒与烛光的见证下,谱写着专属于他们的,永不褪色的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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