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被拉长了,又仿佛瞬间凝固。没来得及思考管理者是什么意思,苏晓的身体就被无数只从地板、墙壁、甚至虚空中伸出的手死死攫住,朝着会馆深处那深不见底的黑暗——封印节点的方向拖拽。她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濒死的漏气声,眼白翻起,西肢无力地抽搐,皮肤下透出一种不祥的灰败死气,仿佛生命力正被那些冰冷的手掌贪婪地吸食殆尽。
“苏晓——!”苏皖的嘶吼被粘稠、沉重的空气挤压变形,带着血沫的腥甜。恐惧像冰水灌顶,但更汹涌的是几乎要炸裂胸膛的绝望和愤怒。她什么也顾不上了,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抓住她!不能让她被拖下去!
她用尽全力,不顾一切地向前扑去,身体重重摔在冰冷刺骨的地板上,一只手死死攥住了苏晓一只冰冷僵硬的脚踝。触手是刺骨的寒意和滑腻的触感,仿佛握着一条冻僵的鱼。那些怨灵之手似乎被她的触碰激怒,拖拽的力量骤然加大!苏晓的身体猛地又向下滑去一大截!
“放开她!滚开!”苏皖目眦欲裂,另一只手疯狂地、徒劳地撕扯着那些虚无又冰冷的手臂。手腕上刚刚在混乱中被碎木划开的伤口,在剧烈的挣扎和用力下彻底崩裂,温热的鲜血猛地喷涌出来。
几滴滚烫的血珠,不偏不倚,溅落在她早就遗忘了的,她祖传的风水鞭上。
嗡——!
一声低沉到几乎无法被耳膜捕捉、却首抵灵魂深处的嗡鸣,骤然从那根看似不起眼的鞭柄上震荡开来!鞭身那些古老模糊的云雷纹路,在沾染苏皖鲜血的瞬间,猛地亮起一层幽暗深邃、仿佛源自九幽之下的暗金色光芒!那光芒并非温暖,而是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威压和……牵引。
苏皖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洪流,顺着她握着鞭柄的手、顺着她喷涌鲜血的伤口、顺着她每一根与这片土地、这个家族紧密相连的血脉,轰然倒灌进她的身体!那不是纯粹的力量,更像是无数个被尘封、被遗忘、被强行压抑在血脉深处的碎片——画面、声音、情感、甚至某种……责任——在这一刻被她的守护意念和濒死的危机彻底点燃、引爆!
“呃啊——!”
无法形容的痛苦和庞大的信息流瞬间撕扯着她的灵魂。眼前的一切——阴森的会馆、挣扎的妹妹、无数怨毒的鬼手、翻腾的黑暗节点——如同被重锤击碎的琉璃镜面,在刺耳的“咔嚓”声中寸寸碎裂、剥落!
没有光,也没有黑暗,只有一片混沌的虚无。时间、空间的概念在这里彻底崩塌、搅碎。苏皖感觉自己像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被抛入了宇宙诞生之初的混乱风暴之中,被撕扯、被碾压、被重组……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一股强大的吸力猛地将她从混沌的涡流中“拽”了出来!
失重感骤然消失。
双脚似乎踏上了坚实的地面。
粘稠阴冷的空气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暖、,带着南洋特有的浓郁花香、食物香气,还有隐约人声的……夏夜气息。
苏皖剧烈地喘息着,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几乎要挣脱束缚。她下意识地低头,手腕上的伤口不见了,皮肤完好无损。再看向手中,那根风水鞭安静地躺在掌心,暗金色的光芒早己敛去,恢复了黑沉沉的古旧模样,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濒死幻觉。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鞭柄上残留着一丝微弱却异常坚定的暖意,像脉搏一样轻轻跳动,与她自己的心跳隐隐呼应。那是……父亲的气息?
她猛地抬起头。
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忘记了呼吸,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她站在一个宽敞明亮、布置雅致的厅堂里。巨大的水晶吊灯散发着柔和温暖的光芒,映照着打磨得光可鉴人的柚木地板。雕花的红木家具摆放得井井有条,墙上挂着意境深远的山水画。空气里弥漫着令人食欲大开的饭菜香气——糖醋鱼浓郁的酸甜、红烧肉的醇厚、还有新鲜莲藕汤的清香。窗外,是南洋夏夜特有的深蓝色天鹅绒般的天空,隐约传来几声虫鸣和远处街市的喧闹。
这里是南洋会馆1953号?
但绝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阴森破败、鬼气森森的凶宅。
抬头看去 铁门上赫然写着两个大字,苏宅!
生机勃勃,温暖明亮,充满了“家”的味道。
巨大的认知冲击让苏皖头晕目眩,她踉跄了一下,下意识地伸手扶住旁边的红木高几。她的手……毫无阻碍地穿了过去!指尖没有触碰到任何实体,只感到一阵微凉的空气波动。她惊愕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在明亮灯光下,她的身体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半透明状态,边缘微微模糊,像一道淡淡的虚影,没有在地板上投下任何影子。
她成了一个……幽灵?一个不属于这个时空的旁观者?
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窒息般的恐慌和一种荒诞的孤寂感瞬间淹没了她。她回来了?回到了……一切悲发生之前?
“振山,来来来,尝尝这个!正宗的绍兴花雕,阿梅特意托人从老家带来的,就为了今天给你接风!”一个爽朗、中气十足、充满了真诚喜悦的男声从厅堂中央传来。
那声音像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苏皖所有的混乱和恐惧!她猛地循声望去——
她的父亲,苏振…!不,那不是她的父亲,虽然脸庞长的一模一样,但她知道苏老狗,苏振山的眼神不可能那么清澈善良,她爹的眼神里永远都是贪婪,甚至有一丝邪恶。
而现在,苏宅的主人,苏振邦,正活生生地站在那张铺着雪白桌布的大圆桌旁,手里拿着一个白瓷酒壶,脸上洋溢着苏皖从未见过、却无数次在模糊梦境和母亲残破的叙述中想象过的温暖笑容。他比苏皖记忆中任何一张褪色照片都要年轻、健壮,眼神明亮,带着一种顶天立地的笃定和仁厚。他穿着合身的白色短褂,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此刻正热情地给坐在他右手边的男人斟酒。
苏皖的视线僵硬地移向那个男人。
苏振山。
她的……父亲?还是?二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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