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字楼的中央空调发出轻微嗡鸣，江叙对着电脑屏幕上的报表发呆，钢笔尖无意识地在日历11月23日的位置反复描摹。红线圈出的日期边缘早己起毛，像他躁动不安的心绪。窗外的梧桐树开始泛黄，风掠过玻璃幕墙时，总会勾起他对某个草莓味下午的回忆。
半个月前的深夜，江叙在备忘录里写下长长的清单：蛋糕口味、礼物款式、餐厅预订......每一个细节都被反复推敲。他特意请了年假，骑着电动车穿梭在城市的大街小巷。城东老字号的奶油过于厚重，城西网红店的草莓泛着酸涩，首到在老城区斑驳的巷子里，他推开"甜梦坊"的木门。
"老板，要一块草莓蛋糕。"江叙掀开玻璃罩，熟悉的香气扑面而来。乳脂奶油上缀着新鲜草莓，糖霜勾勒出的花纹，竟与高中校门口那家小店如出一辙。当舌尖触到绵密的口感时，记忆突然鲜活起来——十八岁的午后，许星遥系着粉色围裙在柜台后忙碌，发梢沾着奶油，冲他露出甜甜的笑。
"就这家了。"江叙红着眼眶对老板说。他预订了最大尺寸的蛋糕，特意要求用粉色糖霜写上"生日快乐"，连包装盒都要了带碎花图案的款式。离开时，巷口的风卷起落叶，他抱紧蛋糕盒，仿佛捧着整个青春的秘密。
在文具店挑选礼物的过程同样漫长。江叙在画材区徘徊了两个多小时，指尖抚过每一套画笔。最终，他选中了德国进口的水彩笔礼盒，金属笔杆刻着精致的藤蔓花纹，每一支都装在天鹅绒笔套里。"能帮我用粉色丝带包装吗？"他问店员时，耳尖微微发红，"再放张贺卡，谢谢。"
11月23日这天，江叙提前两小时下班。他把蛋糕放在后座的保温箱里，怀里紧紧揣着礼盒，在寒风中跺着脚等待。暮色渐浓时，写字楼的玻璃幕墙亮起暖黄色的灯光，像无数双温柔的眼睛。他对着手机屏幕整理领带，反复练习待会儿要说的话，却总被心跳声打乱节奏。
终于，许星遥和同事们有说有笑地走了出来。她穿着驼色大衣，围巾上的流苏随着步伐轻轻晃动。江叙感觉喉咙发紧，手心沁出的汗浸湿了礼盒包装纸。深吸几口气后，他鼓起勇气迎上前，声音发颤："许星遥，生日快乐！"
许星遥先是愣住，随后惊讶地捂住嘴。路灯的光晕洒在她脸上，江叙看见她眼眶瞬间泛红："你居然记得......"她伸手接过蛋糕时，指尖擦过江叙的掌心，带着温度的触感让他几乎屏住呼吸。"其实我早就不过生日了，自从......"话说到一半，她突然低下头，发丝垂落遮住了神情。
江叙心里一紧，想问又不敢问。两人沉默着走到附近的公园，长椅上落满金黄的银杏叶。许星遥打开蛋糕盒，烛光摇曳中，她用塑料刀切下第一块，突然抬起头，将蛋糕递到江叙嘴边："尝尝看，是不是和高中时校门口的蛋糕店一个味道？"
江叙愣住了。暖黄的烛光里，许星遥的眼睛亮晶晶的，像藏着星星。他轻轻咬了一口，甜甜的奶油裹着新鲜草莓，记忆瞬间翻涌——那些借买蛋糕偷看她的午后，那些藏在草稿纸背面的心事，都化作了此刻舌尖的甜蜜。
"很好吃。"江叙认真地说，目光紧锁着她的眼睛，"以后每年的生日，我都陪你过，好吗？"
许星遥的手微微颤抖，烛光映得她脸颊绯红。她避开江叙的眼神，声音很轻："江叙，你对我这么好，我怕......"
"别怕。"江叙急忙说道，生怕她说出拒绝的话，"我只是想让你开心。"他咽下到嘴边的告白，看着许星遥低头吃蛋糕的模样。月光洒在她发顶，在地上投下温柔的影子。他知道，感情就像水彩画，需要耐心晕染，不能急于求成。
那天晚上，两人坐在长椅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江叙说起工作中的趣事，许星遥分享新的绘画灵感。偶尔一阵风吹过，卷起地上的银杏叶，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江叙注意到，虽然许星遥还是会时不时地发呆，但嘴角始终挂着微笑。
回家的路上，江叙的手机震动起来。是许星遥发来的消息，只有简单几个字："今天很开心，谢谢你。"他反复看着屏幕，嘴角不自觉上扬。街边的路灯将他的影子拉长，与飘落的银杏叶交织在一起。江叙知道，这个寒夜不再寒冷，因为他离走进她心里，又近了一小步。而那些未说出口的爱意，终将在时光里酿成最甜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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