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集:2002年·盛夏午后的隐秘裂痕
小标题:冰镇汽水与未说出口的心事
滨海市的日头把柏油路晒得发软,程野的二八大杠碾过向阳胡同,车筐里装着从机床厂小卖部买的冰砖,裹着的油纸沁出层层水珠。他抹了把额头的汗,工装裤膝盖处的补丁被汗水浸得发亮——那是母亲临终前连夜缝的。路过国营副食店时,听见老板和熟客闲扯:"听说纺织厂要裁员,好多女工在厂门口哭呢。"机械义肢的关节在高温下发出干涩的摩擦声,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后颈,那里还留着上次与记忆监察局对抗时的疤痕。
沈星河趴在银行职工宿舍的窗台上,老式电风扇摇着头发出"咯咯"的声响。她咬着吸管搅动玻璃杯里的橘子汽水,水面漂浮着几颗蔫软的话梅。诺基亚手机屏幕亮起,是母亲发来的消息:"周末带你去见个小伙子,在税务局工作的。"她皱着眉把手机倒扣在《计算机世界》杂志上,目光却被楼下的身影吸引——周正的黑色桑塔纳停在巷口,西装革履的男人正从车里抱出一个印着"高级商务礼品"的精美礼盒。
周正站在纺织厂家属院的单元门前,衬衫后背被汗水浸透。他抬手擦掉额角的汗,敲开了302室的门。开门的林小满穿着洗得发白的棉布裙,手里还攥着改锥——她刚在修家里的老式收音机。"这是给阿姨买的蜂王浆。"他把礼盒递过去,目光扫过屋里褪色的墙皮和掉漆的五斗柜,想起今早秘书说的"纺织厂下岗名单己经公示"。林小满接过礼盒的手指微微颤抖,指甲缝里还沾着拆卸电路板时的铜绿。
阮青柠蜷在画廊的躺椅上,空调外机的滴水声有节奏地敲打着遮阳棚。她百无聊赖地翻着新到的《瑞丽》杂志,模特身上的夏装标价让她咋舌。手机突然响起《Super Star》的和弦铃声,是闺蜜在电话里兴奋尖叫:"百货大楼在打折,快来!"她刚要起身,瞥见门口闪过一道熟悉的身影——陆沉背着海鸥相机,正对着街对面的钟表修理铺拍照。鬼使神差地,她抓起遮阳伞追了出去。
陆沉蹲在钟表修理铺的台阶上,镜头对准老师傅手中的旧怀表。表盘上的罗马数字蒙着层薄灰,秒针走动的声音混着蝉鸣,让他想起父亲书房里那台老座钟。突然感觉有人站在身后,转身看见阮青柠撑着印着碎花的遮阳伞,旗袍领口沁出细密的汗珠。"你总拍这些破铜烂铁干什么?"她没好气地问,目光却被相机显示屏里的照片吸引——那是张泛黄的全家福,穿旗袍的少女站在百货大楼前,与她竟有七分相似。
唐果坐在盲调咖啡馆的角落,手指着咖啡杯的纹路。店长新换的咖啡豆带着焦糖香气,混着窗外飘来的炸油条味。她的盲文打字机摆在桌上,却迟迟没有落下手指。突然听见门帘响动,熟悉的机油味混着金属气息飘来。"给你带了冰棍。"程野的声音响起,把还冒着寒气的小豆冰棍放在她手边。唐果嘴角微微上扬,剥开包装纸时,冰棍棍上的木纹让她想起小时候父亲给她做的盲文识字板。
傍晚时分,七人在滨海大学的老操场会合。水泥双杠锈迹斑斑,跑道旁的梧桐树下落满蝉蜕。程野从帆布包里掏出用井水湃过的西红柿,表皮还沾着细小的沙粒;沈星河带来用玻璃瓶装的酸梅汤,瓶口系着褪色的红头绳;周正默默打开铁皮盒,里面是刚出炉的椒盐酥饼,还带着副食店的油纸;阮青柠把从夜市买的炒田螺分给众人,竹签是用一次性筷子削的;陆沉的背包里翻出半袋汽水糖,包装纸印着80年代的卡通图案;林小满用搪瓷缸装着煮好的绿豆粥,上面撒着零星的桂花;唐果则调试着自制的收音机,沙沙的电流声里偶尔跳出半句《东方红》。
"纺织厂的下岗名单...有我妈。"林小满突然开口,搅动绿豆粥的勺子停在半空。周正的手一抖,酥饼上的芝麻掉在水泥地上。沈星河想说些安慰的话,却看见程野握紧了拳头——他想起自己当年被机床碾碎右臂后,也是这样在绝望中挣扎。阮青柠别过头去,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陆沉默默举起相机,镜头对准远处被夕阳染成金色的教学楼,却不小心拍下了唐果颤抖的肩膀。
夜幕降临时,操场上的蝉鸣渐渐歇了。唐果突然站起身,"听"到远处传来金属摩擦的声响。程野立刻警觉地摸向腰间的扳手,机械义肢发出轻微的嗡鸣。沈星河的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屏幕亮起的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凝固了——短信来自一个陌生号码,只有短短几个字:"别相信穿西装的人"。周正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后颈的红疹在夜色中格外刺目。而在操场的围墙外,几道黑影正借着路灯的阴影悄悄移动,口袋里露出的银色物件,与记忆监察局的追踪器轮廓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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