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集：2002年·市井暗战中的抉择时刻
小标题：旧物与心事里的危机逼近
滨海市的清晨笼罩在黏腻的雾气里，程野骑着链条哐当作响的二八大杠，车筐里用麻绳捆着从机床厂食堂赊来的两个冷馒头。路过纺织厂下岗职工自发组织的早餐摊时，他看见林小满正在帮母亲支起煤球炉，铝制饭盒里盛着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玉米糊。机械义肢关节处缠着的旧自行车内胎又裂开一道口子，蓝色冷却液顺着裤脚滴落在青石板上，惊飞了啄食馒头碎屑的麻雀。
沈星河缩在银行营业厅的长椅上，老式吊扇搅动着浑浊的空气，在她工装裤上投下斑驳的阴影。她咬着吸管吸完最后一口塑料杯里的豆浆，杯底沉着几颗没化开的冰糖粒。手机屏幕亮起，是母亲发来的语音消息：“楼下王阿姨介绍的小伙子在供电局工作，周末务必去见介绍。”她烦躁地把手机塞进印着“中国工商银行”字样的帆布包，包角还沾着上次熬夜破译数据时蹭到的泡面汤汁。
周正坐在证券交易所散户大厅的塑料座椅上，西装袖口磨得发亮，肘部打着深色的补丁。他摸出己经压瘪的红梅烟盒，里面只剩最后一根烟。行情显示屏滚动着绿色的数字，股民们的咒骂声和头顶吊扇的嗡鸣声交织在一起。手机突然响起《常回家看看》的和弦铃声，是父亲打来的：“别再插手那些事，明天回家吃饭。”他望着屏幕上某支股票的代码，竟与记忆晶体的序列号完全一致，后背瞬间渗出冷汗。
阮青柠蹲在画廊后的巷子里，用指甲刀修剪着开叉的发梢，碎发落在她那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上。手机在墙角的塑料凳上震动，是闺蜜发来的消息：“百货大楼在甩卖，去不去捡漏？”她刚要回复，瞥见巷口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陆沉背着破旧的海鸥相机，正往百货大楼地下室的方向张望。她抓起墙角的帆布包追上去，包里还装着从夜市淘来的盗版《看电影》杂志，封面被雨水泡得发皱。
陆沉趴在百货大楼地下室的通风口旁，相机镜头蒙着一层薄薄的水雾。他小心翼翼地从铁皮盒里取出新发现的胶卷，盒盖上印着的富士山图案己经褪色。当他把胶卷装进相机时，发现暗盒里还夹着张泛黄的电影票根，是1993年7月15日滨海大戏院的《霸王别姬》，日期与化工厂事故时间完全吻合。远处传来脚步声，他迅速躲进一堆废旧纸箱后，纸箱上印着“向阳牌洗衣粉”的字样，边角己经被老鼠啃得支离破碎。
唐果的盲杖敲击着青石板路，“听”到街边店铺的卷帘门正在哗啦拉起。副食店老板往她手里塞了包茉莉花茶，用泛黄的棉线仔细捆好：“丫头，这次多给你抓了两把。”她的白大褂口袋里，缠着胶布的随身听播放着罗大佑的《恋曲1990》，磁带偶尔卡带发出“滋滋”声。路过修鞋摊时，老师傅叫住她：“小唐，给你留了双旧皮鞋，鞋跟还结实着呢！”她接过鞋子的瞬间，“看”到空气中漂浮的银色分子式，突然排列成老式打字机的键盘形状。
黄昏时分，七人在拆迁区废弃的台球厅会合。这里的台球桌布己经破烂不堪，散落着几个缺角的台球。程野从帆布包里掏出用报纸裹着的硬面饽饽，报纸上印着前几天的股市分析，边角被机油浸得发亮；沈星河带来用玻璃瓶装的麦乳精水，瓶盖上还沾着她早上吃的油条碎屑；周正默默打开铁皮盒，里面是己经受潮的桃酥，包装纸印着“上海特产”的字样；阮青柠撕开袋辣条，辣油滴在褪色的“一杆清台”标语上；陆沉的背包里翻出半袋受潮的咪咪虾条，调味料洒在台球桌的破洞里；林小满用搪瓷缸装着重新煮的红薯粥，里面混着几颗从菜市场捡来的烂菜叶；唐果煮的咖啡里加了从副食店赊来的过期方糖，杯底沉着细小的糖渣。
“我爸的日记里提到，记忆工程需要七个关键坐标。”沈星河摊开从家里老收音机夹层找到的泛黄笔记本，纸页边缘被蛀虫咬出密密麻麻的小孔，“而我们七个人，分别对应着当年实验的七个核心区域。”她的手指划过笔记本上模糊的字迹，声音有些颤抖。程野握紧手中的扳手，扳手把手上缠着的布条己经磨破，露出底下被机油浸透的木质纹理；林小满的眼泪掉进搪瓷缸，惊起一圈涟漪；周正的手一抖，桃酥掉在地上，碎成几片。
突然，台球厅的玻璃门被撞开，几个戴鸭舌帽的男人闯了进来。他们口袋里露出的银色设备，与记忆监察局的追踪器如出一辙。程野挥起扳手冲上前，机械义肢与对方的铁棍相撞迸出火花；沈星河抓起玻璃瓶砸向对方脑袋，玻璃碎片混着麦乳精水飞溅；陆沉举起相机当武器，闪光灯在黑暗中不断爆闪；林小满抄起搪瓷缸，滚烫的红薯粥泼在为首的人脸上。混战中，唐果突然大喊：“他们要抢沈星河手里的笔记本！”众人立刻将沈星河护在中间，而此时，城市上空响起沉闷的雷声，新一轮的暴雨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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