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那日的雨丝裹着梅香,沈清如倚在茶寮窗棂边,看李长卿在院中晾晒受潮的符纸。青玉笛斜倚在廊柱上,笛孔里卡着片嫩黄的新叶,是墨白今早从雷峰塔折来的。她指尖着案头西域商队捎来的锦盒,盒底压着半幅残破的星图,图上用朱砂圈出的雪山隘口,与玉珏前日映出的幻象分毫不差。
"在看阿依夏的信?"李长卿的声音混着雨打芭蕉的声响传来。他将烘干的护符收进竹篮,袖口还沾着淡青色的符墨,"墨白去绸缎庄取新裁的冬衣了,说是要给你绣满莲花纹。"话音未落,檐角铜铃骤响,竹笛突然发出清越的鸣音,笛身莲纹渗出金血,在潮湿的空气中凝成细小的冰棱。
沈清如腕间的玉珏剧烈震动,映出雪山深处的画面:被冰封的镜渊核心表面,不知何时爬满了蛛网状的裂痕,而裂缝中伸出的锁链上,竟挂着临安城的莲花灯。她猛地起身,发间银簪勾住窗幔,断簪碎片在玉珏的强光中微微发烫——那是千年前巫女族长封印镜渊时留下的最后一道符印。
"镜渊的残念在借祈愿之力破封!"她转身时撞翻了案上的茶盏,青瓷碎片溅起的水花里,倒映着镜中世界的扭曲。李长卿立刻握住她的手,指腹擦过她掌心因握玉珏留下的红痕,焦尾琴自动滑出琴囊,琴弦震颤着发出警示的嗡鸣。
夜幕降临时,西湖的莲花灯如期点亮。沈清如站在断桥边,看着百姓们将写满心愿的灯盏放入水中,烛火映得湖面波光粼粼。然而当灯群漂至湖心,所有火焰突然转为幽蓝,灯面上的字迹开始扭曲,"平安"二字竟化作魔神的图腾。玉珏在怀中发烫,她看见镜渊深处,戴着青铜面具的人正用锁链抽取灯中的祈愿之力。
"清如,闭眼!"李长卿的笛声混着焦尾琴音骤然响起,曲调里裹着他们在临安度过的每个晨昏。沈清如感觉腕间的红绳开始发烫,墨白用巫女血脉编织的绳结化作光网,罩住即将暴走的灯群。可当她睁眼,却见镜中映出李长卿的身影正在透明,青玉笛上的莲纹寸寸碎裂。
"长卿!"她扑过去时,被镜中伸出的锁链缠住脚踝。冰层下传来轰鸣,万千镜面碎片从湖底升起,每片都映着她最恐惧的画面:李长卿倒在她怀中,唇角的血滴在焦尾琴上;墨白的竹笛被锁链绞成齑粉,少年的眼神渐渐黯淡;而她自己,正戴着魔神冠冕,将玉珏刺入心口。
剧痛中,沈清如摸到发间的银簪。簪头的玉珏碎片突然迸发出金光,断簪残片化作锁链缠住镜渊核心。她想起阿依夏信中的最后一句话:"真正的封印,在人心的光里。"湖面的莲花灯突然同时爆裂,却不是化作黑暗,而是万千萤火飞向天空,每簇萤火里都映着百姓们的笑颜。
镜渊的锁链在光芒中寸寸崩解,青铜面具人露出真容——竟是阿依夏的孪生妹妹,她的银铃上缠绕着镜渊的黑气,眼中却含着泪:"姐姐说,若我被黑暗吞噬,就让你用断簪...了结我。"沈清如颤抖着举起银簪,却在触及她眉心时将玉珏的光芒注入:"阿依夏从未放弃过你。"
当最后一道锁链碎裂,西湖的冰层开始消融。沈清如跌坐在李长卿怀中,听着他剧烈的心跳声。墨白的竹笛重新拼合,少年吹起他们最爱的《清平乐》,笛声惊起一湖白鹭。远处的雪山传来轰鸣,镜渊的封印重新闭合,而天空中,由万千祈愿凝成的莲花灯缓缓升起,灯面上画着阿依夏姐妹的笑脸。
茶寮的烛火在雨夜中摇曳,沈清如看着李长卿重新修补焦尾琴,琴弦上系着她新绣的莲花穗。墨白趴在桌上打盹,嘴角还沾着桂花糕的碎屑。她摸向腕间的玉珏,上面的莲花印记重新变得温润,而在玉珏深处,隐隐有银铃的余音在回响。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第一声春雷炸响时,她听见李长卿轻声说:"等天放晴,我们去雪山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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