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中的血腥味被一场暴雪盖了三天,等雪停时我们只剩五个人。穆哈连的冻伤烂到了骨头,巴布泰背着他走在最后,兽皮靴底磨得见了毛茬。怀里的明军布防图被体温焐得发软,可上面标注的粮仓都在明军腹地,我们这几个连刀都举不稳的残兵,别说抢粮食,怕是刚靠近就被当成雪地里的狼靶子。荒原上的风像刀子,刮过光秃秃的山梁时发出呜咽声,远处的枯树杈上蹲着几只饿鹰,眼睛首勾勾盯着我们这群走一步晃三晃的活靶子。
"主子,再找不到吃的,咱们都得喂狼。"穆哈连的声音弱得像蚊子叫,他嘴唇上结的血痂被风一吹就裂开。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味蕾还残留着三天前喝的马血腥味。远处的雪地里突然闪过一道白影,我立刻按住腰间的骨匕——不是追兵,是头狼,浑身雪白的皮毛在阳光下亮得刺眼,比之前在浑河边遇到的头狼还要高大,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绿莹莹的眼睛死死盯着我们。
"是白狼王..."巴布泰的声音在发抖,他曾听老人们说过,这种狼专吃迷路的人,心脏是黑的。白狼王绕着我们转了两圈,突然纵身跃起扑向穆哈连,我想都没想就扑过去用肩膀撞开他,狼爪擦着我的胳膊划过去,鹿皮衣立刻裂开三道血口子。血腥味刺激了白狼王,它调转方向朝我喉咙咬来,我就地一滚躲开,手里的骨匕却在翻滚时掉进了雪坑。
没了武器我只能徒手搏狼,白狼王的獠牙离我脖子只有三寸时,我猛地卡住它的上下颚,指甲嵌进它毛茸茸的皮肉里。狼的力气大得惊人,前爪按在我胸口,爪子透过衣服扎进肉里。我能闻到它嘴里的腐肉味,也能感觉到自己的骨头在咯吱作响。巴布泰想上来帮忙,却被另几只围上来的狼逼退。我咬紧牙关,用额头狠狠撞向白狼王的鼻梁,它吃痛嘶吼一声,我趁机翻身把它压在身下,膝盖顶住它的咽喉,双手死死掐住它的脖子。
狼的西肢在空中乱蹬,爪子在我背上划出无数血痕,可我不敢松手,一旦松开就是我死。也不知道掐了多久,白狼王的挣扎越来越弱,最后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绿眼睛慢慢失去了光泽。我松开手,喘着粗气瘫在雪地上,胸口的血把白雪染出个红坑。巴布泰赶紧跑过来扶我,却突然指着白狼王身后的雪洞喊:"主子!看那里!"
雪洞不大,洞口却散落着几块亮晶晶的石头,在阳光下闪着金光。我爬过去捡起一块,放在手里沉甸甸的——是金子。穆哈连撑着身子凑过来看,眼里突然放出光:"这是金矿脉...我爹以前淘过金,这就是狗头金啊!"我们扒开雪洞往里看,洞壁上嵌着不少这样的金矿石,白狼王的窝里甚至铺着一层细细的金砂,难怪它守着这片荒原不肯走。
怀里的布防图突然变得滚烫,我望着手里的狗头金,又看了看远处连绵的山梁——有了金子,就能买铁器,买粮食,招兵买马。白狼王的尸体还在冒热气,它喉咙里的黑血滴在金砂上,像一朵绽开的墨色花。我用匕首割下白狼王的狼牙挂在脖子上,尖牙蹭着皮肤冰凉刺骨。巴布泰开始收集散落的金矿石,穆哈连则用狼皮裹了一大包金砂,我们都不说话,只有雪粒落在金矿石上的沙沙声。
荒原的风还在刮,但我知道,从捡到这块金子开始,一切都不一样了。明军布防图上的营寨、尼堪外兰的狗头、父祖未寒的尸骨,都需要用金子堆出一条路来。白狼王的眼睛在雪地里泛着冷光,我踢了踢它的尸体,狼牙项链在胸前晃了晃——这荒原上最凶的狼被我杀了,往后我要做比狼更凶的人,用金子和刀,把失去的都夺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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