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阳光,似乎比往日更灼热几分,照得人心里有些发烫。
杨富贵站在窗边,看着院子里渐渐散去的人群,易中海那狼狈离去的背影,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院里这点风波,不过是开胃小菜,他清楚,真正的大戏,在轧钢厂。
他的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刘海中那张得意洋洋的脸,以及随后而来的、因贪污事发而瞬间垮塌的表情。
机会!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杨富贵的心脏,不合时宜地加速跳动起来。刘海中一倒,那个班长的位置,不就空出来了?他必须抓住,死死抓住!时间不多了。杨富贵很清楚,从刘海中得意忘形到东窗事发,前后不过短短几天。他必须在这之前,把一切都安排妥当。
第二天一早,杨富贵到厂里,整个人都透着一股与往日不同的精气神。他不再是那个仅仅埋头苦干的技术员,眼神里多了几分审视,几分锐利。
刘海中今天的心情显然极好,走路都带着风,不时地拍拍这个的肩膀,指点那个几句,俨然一副领导派头。“小杨,图纸画得不错,继续努力,我看好你。”刘海中路过杨富贵的工位,难得地夸奖了一句,语气中带着施舍般的优越感。
杨富贵连忙起身,脸上堆着恰到好处的恭敬笑容。“谢谢刘哥提点,我一定好好干。”
刘海中满意地点点头,哼着小曲走开了,背着手,像巡视领地的公鸡。
杨富贵坐回位置,笑容瞬间敛去。他拿起铅笔,在图纸上轻轻一点,仿佛点中的是刘海中的命门。收集证据,是第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刘海中贪的,无非是厂里的边角料,或者利用职权帮人办事收的好处。这些东西,平日里藏得深,但只要有心,总能找到蛛丝马迹。
杨富贵开始留意刘海中平时接触的人,经手的物料单据。特别是那几家平日里跟刘海中走得近的废品回收点老板,还有几个厂外的小供应商。
中午吃饭的时候,他特意和车间里管库房的老李坐到了一起。“李哥,最近挺忙啊,看你这黑眼圈。”杨富贵递过去一支烟。
老李接过烟,叹了口气。“别提了,最近刘头催得紧,说是有批料子要得急,天天盯着我盘库。还让我把一些出库单据的存根给他,说是要核对。”
杨富贵心中一动。“哦?什么料子这么金贵?还要刘哥亲自核对单据?”
“还不是那批进口的轴承钢,说是上面特批的,金贵着呢。”老李咂咂嘴。“不过我瞅着,这出库的单子,跟刘头报上去的数目,好像有点对不上。他拿走的存根,有几张数字我记得不太清楚,但总觉得有点怪。”
杨富贵眼神微闪。“李哥,这可不能乱说啊。数目不对,那可是大事。”
“嗨,我也就这么一说,谁知道呢。他让给,我就给了。”老李摆摆手,扒拉着饭盒里的饭菜,显然不想多谈。
杨富贵没再追问,但他知道,线索有了。刘海中要单据存根,怕不是想销毁证据或者做手脚。
下午,他找到何雨柱。傻柱正因为食堂大师傅勺子又抖了,少打了半块肉,跟人理论,唾沫横飞,脸红脖子粗。杨富贵拉了拉他的袖子。“柱子,借一步说话。”
两人走到食堂后门僻静处。
“富贵,啥事啊?神神秘秘的。”何雨柱擦了把汗,还在为那半块肉愤愤不平。
杨富贵压低了声音。“柱子,我问你个事,刘海中最近是不是快升了?”
何雨柱一愣。“听说了,好像是车间副主任,怎么了?这老小子要是升了,尾巴不得翘天上去?”
“如果我说,他这个副主任,可能当不成了呢?”杨富贵的语气带着一丝莫测。
何雨柱瞪大了眼睛。“你啥意思?他得罪谁了?”
“他得罪的是他自己。”杨富贵顿了顿。“我得到点消息,他手脚不太干净。”
何雨柱的表情严肃起来。他虽然浑,但大是大非还是分得清的。“富贵,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刘海中那人是讨厌,但没证据可不能瞎说。”
“我从不开这种玩笑。”杨富贵看着何雨柱。“柱子,如果他倒了,班长的位置就空出来了。”
何雨柱瞬间明白了杨富贵的意图,他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行啊你,富贵,有你的!这老小子要是真有问题,把他弄下去,那是为民除害!到时候,你当班长,我第一个服气!”他拍了拍杨富贵的肩膀,差点把杨富贵拍个趔趄。
“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开口,咱哥们儿不说二话!”
“暂时不用,你稳住就行。关键时刻,我需要你帮我造势,在工友们面前多提提我的技术,说说我平时怎么帮大伙儿解决难题的。”杨富贵交代道。
“放心!这事儿包我身上!”何雨柱比了个“OK”的手势,又补充道:“要是他真进去了,我非得去他家门口放串鞭炮!”
接下来的几天,杨富贵在厂里的表现愈发出色。一个进口机床的关键部件出了故障,德国专家还没到,车间主任急得团团转,杨富贵主动请缨,带着几个老师傅琢磨了两天两夜,硬是把问题给解决了,保证了生产进度,让车间主任在厂务会上都受到了表扬,主任对杨富贵更是刮目相看。领导们看在眼里,对这个年轻人越发赏识。
而刘海中,依旧沉浸在即将升职的喜悦中,对周遭的暗流涌动毫无察觉。他甚至开始在车间里摆起了副主任的谱,对杨富贵等几个技术骨干颐指气使。“小杨,那个零件的加工方案,我觉得还可以优化一下,你再琢磨琢磨。要多向老同志学习,不要总想着标新立异。”刘海中背着手,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其实他连图纸都没看懂。
杨富贵心中冷笑,这老东西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面上却依旧恭顺。“好的,刘哥,我马上改。”
转过身,杨富贵将那份他早己准备好的、关于刘海中利用职权倒卖厂内稀有金属材料,特别是那批轴承钢,并附上了几张关键出库单复印件和废品站交易记录的匿名举报信,小心地折好,放进了口袋。证据确凿,只欠东风。
刘海中升职任命公示的前一天晚上。杨富贵悄悄来到厂区外的邮筒旁。夜色深沉,只有几盏路灯发出昏黄的光。他西下看了看,确认无人,迅速将那封没有署名的信投了进去。【咔哒】一声轻响,像是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第二天,厂里炸开了锅。刘海中被纪律检查部门的人从办公室首接带走调查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听说了吗?刘海中出事了!”
“好像是贪污,被人给举报了!据说数目还不小!”
“我的天,他平时看着挺老实的啊!还积极要求进步呢!”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这下副主任也泡汤了,工作都得丢!”
车间里,工人们议论纷纷,看向刘海中空着的工位,眼神各异,有震惊,有不屑,也有幸灾乐祸的。
杨富贵和平时一样,低头画着图纸,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但他的耳朵,却捕捉着每一个细微的动静。
何雨柱凑了过来,用胳膊肘碰了碰他,挤眉弄眼。“富贵,行啊你,真让他翻不了身了!我听食堂采买的说,纪检的人在他家搜出了不少好东西呢!”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兴奋。
杨富贵微微抬眼,示意他不要声张。
几天后,调查结果出来了。刘海中贪污事实清楚,证据确凿,不仅升职无望,还被开除厂籍,移交司法机关处理。一场升职闹剧,以如此戏剧性的方式收场,令人唏嘘。
车间班长的位置,就这么空了出来。
车间主任为此事头疼不己,几个有资历的老技术员都盯着这个位置,明里暗里都在使劲。
这时,之前那个机床故障时,被杨富贵带着一起攻关解决了难题的老师傅站了出来。“主任,我觉得杨富贵不错,年轻有为,技术过硬,最近表现也突出,上次机床那事儿,没他咱们车间得停产好几天。”
“是啊,小杨确实可以,脑子活,肯干!还乐于助人!”附和声此起彼伏。
何雨柱也在人群中帮腔,嗓门比谁都大:“杨富贵那技术,那是咱们车间数一数二的!上次我那台机床异响,他听了听就找出毛病了!当班长,我服气!谁不服,让他站出来跟我比划比划!”他说着还扬了扬拳头,惹得众人一阵哄笑。
车间主任思忖片刻,又去跟厂领导汇报沟通。厂领导对杨富贵解决进口机床故障的印象很深,加上他平时表现确实优异,群众基础也好。
最终,任命下来了。杨富贵,轧钢厂一车间新任班长。
当杨富贵站在车间晨会上,面对着底下几十号工友,他清了清嗓子,目光扫过一张张熟悉的脸。阳光从车间高大的窗户照进来,落在他的肩上,也落在他面前崭新的人生道路上。
秦淮茹远远地看着意气风发的杨富贵,他站在那儿,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工人们都认真听着。她眼神中的复杂又浓了几分,心头百感交集。以前只觉得他是个技术不错、平日里不多话的人,谁能想到,闷声不响就干了这么件大事,还爬得这么快。这个男人,越来越让她看不透了。他那份扳倒刘海中的狠劲儿,让她心里有点发毛,又有点说不清的佩服。再看看自家那个,唉,不提也罢。
杨富贵结束了晨会,工人们的道贺声此起彼伏,他只是微微点头回应,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既不显得疏远,也不过分热络。他转身走向自己的办公室,那是一间由原来的小储藏室隔出来的,刚刚粉刷过,还带着点淡淡的石灰味儿。
是的,他现在有独立的办公室了,虽然不大,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个小小的铁皮文件柜,但意义非凡。这是他凭自己本事挣来的,也是他新生活的起点。
他轻轻关上了门,隔绝了外面的喧嚣。屋里很安静,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他走到窗边,看着车间里忙碌的景象,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弧度,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拉开椅子坐下,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崭新的工作笔记和一支钢笔。新官上任,事情多着呢。他可没时间沉湎于过去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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