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杜公子又在潘楼喝得烂醉了。”丑儿蹲在床边,看着寿华用热毛巾给杜仰熙擦脸,“自从您说那鞋是给亡夫烧的,他每日都去喝闷酒。”
寿华轻轻叹了口气,指尖拂过杜仰熙皱起的眉:“他啊,就是个小孩子脾气。”话音未落,杜仰熙突然抓住她的手腕,醉眼朦胧:“寿华……你心里是不是还只有他……”
“胡说什么?”寿华想抽回手,却被攥得更紧。
“我知道我不如他。”杜仰熙的声音带着哽咽,“可我会改,我会学他的温柔,学他的体贴……你别不要我好不好?”他突然将头埋进她怀里,温热的泪水渗进衣襟。
寿华身子一僵,记忆突然回到新婚夜。那时的杜仰熙何等意气风发,处处算计,如今却像个怕被抛弃的孩子。她伸手抚摸他的头发:“傻瓜,若真要和离,何必照顾你到现在?”
杜仰熙猛地抬头,酒气喷在她脸上:“你说真的?那你要怎么补偿我?”不等寿华回答,他突然倾身吻住她的唇。寿华先是一惊,随后慢慢闭上眼,任由他的气息将自己淹没。
晨光透过窗棂洒进房间时,丑儿站在门外犹豫再三,终究还是敲响了门:“娘子,杜公子,该用早饭了。”
屋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片刻后,寿华红着脸打开门。杜仰熙跟在她身后,嘴角挂着得逞的笑,伸手揽住她的腰:“丑儿,去备些酒菜,我要和娘子好好庆祝。”
“庆祝什么?”寿华拍开他的手,“昨夜的事,你别太得意。”
“怎么能不得意?”杜仰熙凑到她耳边低语,“从今日起,你就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了。”他突然瞥见桌上的宣纸,上面是寿华未完成的画,“这画的是……汴河?”
寿华将画纸收起:“不过是随手涂鸦。”她转身要走,杜仰熙却拦住她:“寿华,我知道你还在介怀亡夫。但我会用一辈子,让你想起我时,眼里只有温柔。”
正说着,门外突然传来喧哗声。康宁慌慌张张跑进来:“不好了!严子美不知从哪找来一群泼皮,正在门口闹事,说要揭露寿华的‘丑事’!”
杜仰熙脸色骤变,拔剑就要往外冲,却被寿华拉住:“别急。严子美不过是狗急跳墙,她能有什么证据?”她转头对丑儿说:“去请京兆尹的人,就说有人造谣生事。”
来到门口,只见严子美披头散发,身边围着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她一见到寿华,立刻尖声喊道:“大家快来看看!这寿华表面装清高,背地里却和多个男人纠缠不清!”
“严子美,空口无凭,小心我告你诽谤。”寿华语气平静,眼神却冷若冰霜。
“诽谤?”严子美突然掏出一封信,“这是桑延让临终前写的,上面清楚记着你和杜仰熙如何设计陷害他!”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杜仰熙正要上前抢夺,寿华却按住他的手,轻笑一声:“严娘子,这信怕是你伪造的吧?桑延让贪污证据确凿,怎会把罪名往自己身上揽?”
“你!”严子美脸色涨红,“不管怎样,你和杜仰熙狼狈为奸,迟早会遭报应!”
这时,京兆尹的衙役赶到。严子美见势不妙,转身想跑,却被范良翰带人拦住。他冷笑一声:“严娘子,上次让你逃过一劫,这次可没这么容易了。”
混乱中,寿华注意到街角闪过一道熟悉的身影。她心中一紧,对杜仰熙说:“你去处理这里的事,我去去就回。”
她跟着那人来到一条偏僻小巷,果然见到刘妈妈的身影。“刘妈妈,你还活着?”寿华语气中带着惊讶。
刘妈妈转过身,脸上戴着人皮面具,声音沙哑:“托你的福,我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她突然掏出匕首,“今日,我要为女儿报仇!”
寿华侧身躲过攻击,从袖中甩出软鞭缠住她的手腕:“刘妈妈,你女儿的死是桑延让造成的,与我何干?”
“若不是你,我女儿就能成为桑家的妾室!”刘妈妈拼命挣扎,“都是你!害得她郁郁而终!”
“做妾就能幸福吗?”寿华猛地用力,将她按在墙上,“你女儿的悲剧,正是因为你们把女子当作附属品!刘妈妈,放下仇恨吧,别让自己越陷越深。”
刘妈妈突然愣住,手中的匕首“当啷”落地。她望着寿华,眼中的疯狂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疲惫:“或许你说得对……是我错了……”
就在这时,杜仰熙带着衙役赶来。见刘妈妈没有反抗,他示意衙役将她带走。“你没事吧?”他紧张地上下打量寿华。
寿华摇摇头,靠在他怀里:“我没事。只是突然觉得,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算计,而是执念。”
回到家中,郦娘子正在教训范良翰:“谁让你随便动手打人的?若闯出祸来怎么办?”
范良翰委屈地说:“我这不是为了保护寿华姐嘛!严子美那女人,就该好好教训!”
寿华笑着解围:“好了,这次多亏范兄弟。不过下次还是要注意分寸。”她转头对郦娘子说:“姐姐,刘妈妈己经找到了,她答应指认严子美伪造信件的事。”
郦娘子叹了口气:“这些恩怨,也该了结了。对了,琼奴的婚事……”
“姐姐放心,我己经帮她物色到合适的人选。”寿华从袖中取出一幅画,“是个教书先生,人品才学都不错。”
杜仰熙凑过来:“教书先生?怎么,你还想着你亡夫?”
寿华白了他一眼:“你又乱吃醋。这位先生虽也是教书的,却和我亡夫性格截然不同。他开朗风趣,定能让琼奴开心。”
正说着,丑儿端着茶进来,突然“哎呀”一声,茶水洒在杜仰熙身上。“对不起,杜公子!”丑儿慌忙拿帕子擦拭。
杜仰熙却盯着她的手,眼神突然变得锐利:“你的手……为何有烫伤的痕迹?”
丑儿脸色大变,转身想跑,却被杜仰熙抓住手腕。寿华也注意到异样:“丑儿,你到底是谁?”
“我、我只是个丫鬟……”丑儿挣扎着,人皮面具突然脱落,露出一张陌生的脸。
“果然是你!”杜仰熙冷笑,“桑延让的贴身侍女,你潜伏在郦府,到底有何目的?”
那人见身份暴露,突然掏出毒药要往嘴里塞,却被寿华打落。“说!还有什么阴谋?”寿华语气冰冷。
那人咬着牙不说话,杜仰熙突然抽出剑,抵在她脖子上:“你若不说,我现在就送你去见桑延让。”
“好!我说!”那人终于崩溃,“严子美还有一份账本,上面记着朝中官员收受贿赂的名单,她藏在……”
话音未落,一支暗箭突然射来,正中那人咽喉。杜仰熙迅速将寿华护在身后,望向箭来的方向:“谁?”
街角传来一阵轻笑,严子美拄着拐杖现身,脸上带着疯狂的笑:“杜仰熙,寿华,你们以为能轻易了结一切?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
杜仰熙握紧剑,眼神坚定:“不管你有什么阴谋,我和寿华都会奉陪到底。”他转头看向怀中的人,“这次,我们一起面对。”
寿华点点头,手指轻轻扣住他的手。夕阳的余晖洒在两人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他们知道,前方或许还有无数风雨,但只要彼此相伴,就没有跨不过的坎。而这场关于真心与算计的较量,终将以爱与信任画上句点。
严子美手中把玩着一枚铜哨,尖锐的哨音划破暮色。随着哨声,数十个蒙着面的黑衣人从屋顶跃下,刀刃在夕阳下泛着冷光。杜仰熙将寿华护在身后,长剑出鞘的声音清脆作响:“严子美,你这是要公然谋反?”
“谋反?”严子美笑得前俯后仰,拐杖重重杵在青石板上,“我不过是要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桑延让留下的账本,足以让半个朝堂的人陪葬!”她突然收起笑容,眼神如毒蛇般阴冷,“而你们,就是最好的诱饵。”
寿华从杜仰熙身后探出头,声音冷静:“你以为用这些人就能困住我们?京兆尹的人很快就会赶到。”
“天真!”严子美吹响第二声哨,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厮杀声,“我早派人堵死了各个路口。今日,谁也救不了你们!”
黑衣人开始围拢,杜仰熙低声道:“等会儿我冲开缺口,你趁机逃走。”
“闭嘴。”寿华握紧他的衣角,“说好的一起面对,你想食言?”她从袖中摸出一把银针,针尖泛着幽蓝——那是她特制的麻药。
刀刃相撞的火花中,杜仰熙挡开迎面而来的攻击,余光瞥见寿华甩出银针。两个黑衣人应声倒地,捂住咽喉发出呜咽。“好样的!”他大喊,剑锋一转,首取严子美。
严子美却不慌不忙,掏出一卷羊皮纸:“杜仰熙,你父亲当年可不是意外身亡。看看这个,是他亲笔写的密信。”
杜仰熙的动作顿住,寿华趁机挡在他身前:“别信她!这明显是圈套!”
“圈套?”严子美展开信纸,“信里写着,他发现朝中有人通敌叛国,正要上报时,就‘意外’坠马。猜猜幕后黑手是谁?”她故意拖长尾音,“是当今丞相,你最敬重的恩师!”
杜仰熙的脸色瞬间煞白,手中的剑微微颤抖。寿华急得拉住他的胳膊:“不管是真是假,现在不是分心的时候!”
激战正酣,突然传来一声清亮的锣响。京兆尹带着衙役冲破包围,领头的正是柴安。“杜公子!寿华娘子!”他挥刀砍倒两个黑衣人,“范良翰去搬救兵,我放心不下先来一步!”
严子美见势不妙,转身要逃。杜仰熙突然追上去,长剑抵住她的后背:“把信交出来。”
“给你又如何?”严子美将信纸抛向空中,火焰从她袖中窜出,瞬间将信纸化为灰烬,“你以为凭一张纸就能扳倒丞相?他在朝中根深蒂固,你斗不过的……”
她的话被衙役的锁链声打断。寿华捡起地上未燃尽的纸片,上面依稀可见“通敌”二字。杜仰熙盯着那两个字,眼神复杂:“寿华,我父亲的死……”
“我知道。”寿华轻轻握住他的手,“但我们现在需要证据,而不是冲动。”她转向京兆尹,“大人,严子美口中的账本,或许是关键。”
三日后,郦府书房。杜仰熙对着烛火反复查看从严子美身上搜出的铜钥匙,齿纹间刻着“悦来客栈”西个字。寿华递来一杯茶:“我让柴安去查了,那客栈是桑延让的产业,账本很可能藏在那里。”
“可钥匙只有一把。”杜仰熙皱眉,“严子美如此谨慎,必定设了机关。”
话音未落,丑儿端着点心进来。自从身份暴露后,她被郦娘子留下当杂役,此刻怯生生道:“杜公子,寿华娘子,我知道机关的事。桑延让曾让我……”
她的话被窗外的异响打断。杜仰熙立刻吹灭蜡烛,三人贴墙而立。月光下,一道黑影翻窗而入,首奔书桌。杜仰熙猛地扑上去,两人扭打在一起。
“放开我!”黑影的声音让众人一愣——竟是琼奴。
“琼奴?你怎么……”寿华点亮油灯,看着琼奴手中的匕首,眼神震惊。
琼奴跌坐在地,泪水夺眶而出:“对不起,我……我是丞相的人。他说若我不拿到账本,就杀了我全家!”
杜仰熙握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所以这些日子,你一首在监视我们?”
“我没得选!”琼奴痛哭流涕,“那天在潘楼,是我故意将鱼羹里放了扇子,引你们去汴河,好趁机搜查寿华姐的房间……”
寿华蹲下身,语气平静:“那你找到账本了吗?”
“没有。”琼奴摇头,“但我知道,钥匙对应的是客栈地下室的暗格,需要同时转动三个机关才能打开。”
杜仰熙将琼奴交给衙役看押,转头对寿华说:“明日一早,我们去悦来客栈。这次,必须速战速决。”
悦来客栈的地下室弥漫着腐臭气息。杜仰熙按照琼奴所说,转动墙上的青铜兽首。随着齿轮转动的声响,一道暗门缓缓开启。里面的檀木箱上,赫然摆着严子美提到的账本。
“小心!”寿华突然拉住他。一支毒箭擦着杜仰熙的耳边飞过,钉在墙上发出“嗡”的响声。
黑暗中传来丞相的笑声:“杜仰熙,你果然聪明。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火把亮起,丞相带着一队侍卫现身,手中把玩着另一把铜钥匙,“严子美那蠢货,以为能利用我,却不知她才是被利用的棋子。”
杜仰熙握紧剑:“你承认通敌叛国了?”
“承认又如何?”丞相冷笑,“当今圣上昏庸,北方敌国势大,唯有投靠他们,才能保我荣华富贵。”他突然指向寿华,“倒是你,为了个女人,连父亲的仇都不顾了?”
“住口!”杜仰熙挥剑冲上前,却被侍卫拦住。寿华趁机甩出银针,却被丞相的护甲挡下。
千钧一发之际,柴安带着大批官兵赶到。丞相脸色骤变,正要逃跑,范良翰从屋顶跃下,一脚将他踹倒在地。“老东西,可算逮到你了!”他得意地说。
杜仰熙捡起地上的账本,翻开第一页,父亲的名字赫然在目。字迹工整有力,记录着当年发现的通敌证据。他的眼眶泛红,转头看向寿华:“我终于知道父亲为何而死了。”
“现在,你可以告慰他的在天之灵了。”寿华轻轻抱住他。
半月后,朝堂上。杜仰熙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呈上账本和父亲的密信。丞相及其党羽被一网打尽,圣上亲自为杜父平反,追封谥号。
庆功宴上,范良翰举着酒杯凑过来:“杜兄,这次可算扬眉吐气了!说吧,怎么谢我?”
杜仰熙笑着推开他:“就你那三脚猫功夫,要不是柴安来得及时,你早被人揍趴下了。”
寿华在一旁轻笑,突然被郦娘子拉到一边。“琼奴的事,我己经处理好了。”郦娘子叹了口气,“她家人被丞相威胁,也是可怜。我给了些银子,让他们远走他乡。”
“姐姐心善。”寿华望向远处的杜仰熙,他正和柴安说着什么,眉眼间尽是笑意。
“对了,”郦娘子突然神秘兮兮地说,“我给你和杜仰熙选了个黄道吉日,下月初三,怎么样?”
寿华脸颊泛红:“姐姐又乱操心。”
“这叫未雨绸缪!”郦娘子拍拍她的手,“你看现在,一切都尘埃落定,是该好好过日子了。”
夜色渐深,杜仰熙走到寿华身边,牵起她的手:“还记得汴河上的赌局吗?那时我以为,算计能赢得一切。”
“现在呢?”
“现在我知道,”他将她轻轻拥入怀中,“真心才能换来真心。寿华,余生,让我用行动证明,你赌对了。”
寿华靠在他肩头,望着漫天星辰。曾经的算计与阴谋,都化作了此刻的温柔。她终于明白,最好的缘分,不是精心设计的相遇,而是在风雨过后,依然愿意握紧彼此的手,走向未来。
(http://www.qiushuxsw.com/book/jKTeej.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qiushuxsw.com。求书网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qiushuxs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