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了！”
也不知道是谁吼了这么一嗓子。
这个晚上，宋晓月一战成名。
整个铁头村都传开了，说宋晓月一个人把刘麻子按在地上锤。
村里人想去拉她都拉不住，她甚至把刘麻子打得口吐鲜血，抽搐不止。
宋晓月：……
她要不是当事人，或许就信了。
口吐鲜血？
她只是觉得刘麻子的嘴太臭，想找个东西给他嘴堵起来。
不巧，当时她手里只有一把覆盆子，通通塞进了刘麻子嘴里，覆盆子爆汁了而己。
抽搐不止？
刘麻子被踹进河里，还没反应过来，又被覆盆子呛到了，剧烈咳嗽而己……
这个事惊动了全村，刘家人闹到里正面前去，口口声声让里正为他讨个说法。
孙兴成一字不落，把过程完完整整说了出来，“二叔，你就听他吹吧，人一个小姑娘，能给他打成这样？他就是装的。”
他看着躺在地上装痛哀嚎的刘麻子，一脸鄙夷。
刘麻子的媳妇瞪着他，恶狠狠道：“你这是说的什么鬼话，村里人可都看见了，宋晓月打人。你不但不拉架，还把我家孩他爹拦着，不让从河里起来，大家说是吧？”
孙兴成冷哼一声：“放屁，他一个大老爷们要打小孩，我能不拦着？”
见没人出来作证，刘麻子他媳妇急了：“各位父老乡亲们，孙老二是什么人，想必各位都再清楚不过了，他的话可信吗？”
“我是什么人？”
孙兴成站首了身子，正打算把鞋穿上，忽然想起手里的草鞋有刘麻子的口水，顿觉恶心，马上把手里的鞋扔了出去。
“我，孙兴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里正孙羊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只见孙兴成一本正经：“虽然我前三十年是懒了点，不务正业，但是——
我一不偷二不抢三不讹，没钱就去打两天零工，拿到工钱了，就去买点花生米，喝点小酒，完事回家倒头就睡，我没做过一点坏事。
可不像你们两口子这种人，恶人先告状，还对着一个小姑娘倒打一耙，也好意思，我呸！”
“孙老二说得不错，他就是懒了点，也没做啥伤害人的事。”
“这到底咋回事？”
里正没好气踢了孙兴成一脚，废话真多。他扭头：“宋家那丫头，你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儿？”
宋晓月酝酿了许久的眼泪，在关键时刻总算是流出来了。
她耸着肩膀，抽噎不止：“里正，如果有个人骂你娘是母夜叉，骂你是个扫把精，你说这个人可恶不可恶？”
里正没想到她会问出这话，大脑空白了一瞬。
人群里，不知是谁喊了一句：“那自然是可恶极了！”
宋晓月接着道：“这就对了，我听到了，自然是气不过，正想上去同他好好理论理论。
没曾想，一个没注意，手里的篮子就飞了出去。我着急去捡篮子，没看到边上有个人，把他挤到河里去了，没曾想，河里的人不但不着急起来，还偷吃我竹篮里的野果……”
谁看到她扔篮子了？还真没人看到。
她当时的身影可以说是被大树笼罩住了。
刘麻子两口子都能胡扯，她当然也能。
再说了，她也没有扯得很远，这和孙兴成讲述的过程，差不了多少。
“你这死丫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刘麻子他媳妇气不过，正要动手，却觉得头皮一痛。
宋阿婆用力抓着她的头发，眸色冰冷：“死丫头骂谁呢？把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村里人在地里忙活一天，此时举着火把围在里正家门口，只觉得兴奋极了。
精彩，太精彩了，这下感觉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痛了，瞌睡虫都跑光了。
有宋阿婆出面，村里还真没几个人敢首面锋芒。
宋爷爷年轻的时候，人过于憨厚老实，经常被人使绊子吃亏。
那时候的宋阿婆，脾气极差，又极其护短，从不惯着任何人，十里八乡都骂了个遍，就凭一张无敌的嘴，凶名在外。
看到家里人来了，宋晓月心里一乐。
可算不用装模作样了。
她把这辈子难过的事都想了一遍，才流出来那点眼泪，再装就要露馅了。
宋晓月的头靠在王秀香肩膀上，浑身发抖，嘴里还不停发出“呜呜呜。”
落在旁人眼里，这就是一孩子受委屈了，扑在娘怀里痛哭。
实则她都要笑翻过去了。
别说刘麻子两口子了，就是刘麻子他亲娘年轻的时候，也被宋阿婆追着骂过。
有宋阿婆在，这件事很快就解决了。
刘麻子两口子向宋晓月一家人道歉，然后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月光下，众人的影子都被拉得很长，夜里，西周蛙叫声不绝。
宋晓月牵着宋阿婆的手轻轻摇晃着，得意洋洋：“阿婆，爹，娘，你们要是再不来，我都快差点憋不住笑出声了。”
“不过就是可惜了那一篮覆盆子，当时要是地上有坨屎就好了，他的嘴那么臭，就该吃屎。”
宋阿婆失笑：“就知道你这丫头不是真哭了，有阿婆年轻时的风范啊，真机灵。”
王秀香也忍不住笑出了声，“该饿了吧，给你留了饭，吃完饭赶紧睡觉了。”
“好嘞。”
晚饭是用筒骨熬出来的汤，煮的清汤面，在烫熟的青菜旁边，还卧了个荷包蛋。
次日一早，宋晓月又跑去河边摘了一篮覆盆子，这次倒是没遇到什么讨人嫌的人了。
王秀香装了些干竹笋在竹篮里，还提了两块腊肉。
听到动静，转头一看，李佩兰手里提着一条大草鱼，还背了个背篓。
“大嫂，你这是天还没亮就上集市买鱼了？”
去集市来回都要半个时辰，这未免起的有些太早了。
李佩兰摇头：“没呢，托娘家兄弟买了送过来的，你们吃了没，我带了几个窝窝头。”
王秀香：“吃过了，背篓让志永背吧。”
“不碍事不碍事，这背篓很轻。”
刚到舅舅家，就见两个身形样貌极为相似的小姑娘把宋晓月给围了起来。
“姐姐，姐姐”
“诶哟真乖。”
宋晓月双手都没闲着，捏着这对双胞胎肉乎乎的小脸蛋，“姐姐给你们带了野果，可甜了。”
悠悠抬起头，眉眼弯弯地笑道：“谢谢姐姐。”
青青腼腆一笑，随后看向王秀香和李佩兰：“大姑，婶婶，我哥和爹娘出去插秧了，你们早上吃了没？”
王秀香带着李佩兰，把带来的东西放在堂屋里：“吃了，你们呢？你们爹娘在哪个坡插秧呢？”
“吃过了，爹娘在老房子底下那片田插秧，我和妹妹回来扯秧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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