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抱着猫，听汤落雪断断续续又想遮遮掩掩地说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随即意识到自己这反应有点不尊重人，赶忙衣袖掩口，真诚道：“公子，真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只是……”
只是她没想到，汤落雪竟然提了这样一个让人费解又好像合情合理的要求。
汤家世代簪缨，王侯将相皆在祖上出过。
如今虽然只剩下一代人，却是一门两将军，荣耀非常。
除了这位邢天将军汤落雪，还有一位，就是她的双胞胎兄弟汤禹，当朝掌管南北大营的破军将军。
汤禹的名头，在整个昭临无人不知。
除了他少年时的赫赫战功，还有将军风流天下的美名。只要稍微有点姿色的，不管男女，都能勾搭上一二。所以丹阳城内的馆子，没有他不熟悉的姑娘小子。
南城首饰铺的吴掌柜可以作证，五年来，小汤将军每逢初一十五，都要定一对男女孩子的首饰。
至于送给了谁，谁也不知道。反正府里的丫鬟婆子一众女眷，从来都没有戴过。
汤落雪长得美，汤禹更不差。小小年纪，虽然被列为丹阳十大纨绔之首，还是便凭着那张脸，迷倒过万千少女。
不过，五年前，这汤禹娶了如今摄政王周白云的嫡姐周白雨。
据说这周白雨是个厉害的，汤禹的那些红粉知己们，开始还试探着给自己谋个小妾的位子，但最终都被这母老虎给吓跑了，谁都不能靠近。
虽然如此，据丹阳小报隐晦地透露，这汤禹表面上听媳妇的话，婚后不再招猫逗狗。实际上，他在外面偷偷地养了不少金丝雀。那不见影子的珠宝首饰，都藏在金丝雀的箱子里呢。
杜衡斟酌了一下词汇，小心道：“你真的…让我去勾引你弟弟”？
“怎么，杜姑娘对自己没有信心吗”，汤落雪问道。
杜衡刚要继续说话，手里抱着的阿狸突然动了动，迷迷瞪瞪地睁开两只猫眼，一眼就看见汤落雪头上垂下的银质流苏。
狸猫这种小畜生，偏爱闪亮的银饰品。却又遇上汤落雪这种一说话就手舞足蹈的人，那流苏随着动作，在她脸颊一侧晃个不停。
正中阿狸的心头好，顿时整只猫都精神起来，跃跃欲试地磨起了爪子。
还没等杜衡制止，阿狸一个小虎翻身，后腿一蹬，前爪一扑，喵地一声，首奔那闪亮的东西窜了出去。
汤落雪没想到它会突然发难，此时躲闪不及，只能出手迎敌。
但她目前正有求于这小畜生的主人，不敢真出杀招，只能抬起胳膊一挡一挑，防止自己的脸被抓伤。于是刺啦一声，袖子裂开的声音伴随着一股血腥味儿飘了出来。
杜衡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赶忙把阿狸抓了过来。
“公子，你…你别动，我给你叫大夫去”。
汤落雪深吸了几口气，摆摆手道：“不碍事，一点小伤，我没那么娇气”。
她心里着急，又看大夫又包扎的，要耽误许多功夫。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要尽快把这件事敲定下来。
“杜姑娘，我这辈子很少求人。
姑娘是个有本事的，今天来，只希望姑娘能答应我，去勾引一下我那傻弟弟”。
杜衡揪着阿狸的耳朵，不轻不重地揍了两下，歉意道：“公子，不是奴不帮你，只是听了你刚才讲的情况，这着实是有点难办啊”。
汤落雪点点头，“这事确实难办得很，所以我才求到姑娘的头上。
姑娘可知，这些年摄政王也给小禹送去过不少姑娘，甚至使了一些上不得台面的药，但是都不行。
我想着，或许那些姑娘都太过普通，无趣之极。
但杜姑娘就不一样了，姑娘的一笑，便能让人如痴如醉，甘拜罗裙。所以此事，真的非姑娘莫属了”。
汤落雪自成年后，便很少一次讲这么多话，更没说过什么奉承的话，何况还这么的……
这番话说完，顿时感觉口干舌燥，一仰头，饮进了整杯茶水。
杜衡有点想不明白，虽然汤落雪是个将军，行军打仗不拘小节。但是听说汤家己经几年不带兵了，在这丹阳城中好吃好喝的养着，却没有半点女儿情态。
什么样的人生历程，让她变得越来越像个真男人了。
她拿手指搅着阿狸的尾巴尖，好一阵子没有说话。
首到汤落雪快要给她跪下了，才委委屈屈地答道：“那奴便试一试，不过破军将军这病得久了，恐怕不是一时就能好起来的，还请公子给我些时间”。
汤落雪见她答应，喜悦道：“好，好，只要姑娘肯帮忙就好”。
她从身上拿出一块琉璃佩，递给杜衡。
“杜姑娘，我知道你不缺银钱，将军府清苦，我也没有别的东西报答。若此事成了，我便再许您一个条件，只要我能做到的，随便提”。
“随便提”？杜衡笑，梨涡深深。
“是”。
那便在冬至落雪那天，取一口铁锅，炖了你自己吧。对了，要多加点葱花。
杜衡又与汤落雪谋划了一番，首到幻花阁开门迎客的时候，才送走了这位大神。
“姑娘”，滚刀翠在她背后叫道。
“陈妈妈，怎么了”。
这个时候的滚刀翠，褪去了白日里嚣张跋扈又精于算计的模样。她淡淡地看着面前的绯衣女子，眼神中透露着一股哀伤的情绪。
“小六啊，你真的要去将军府吗？听说那府里的母老虎，会吃人啊！再说……”。
小六是杜衡的小名，从未外露过，只有极亲近的人才会知道。
杜衡笑了笑，笑得像只小狐狸一样。
“陈妈妈，我回丹阳，这件事就要有个开始，也要有个了结”。
顿了顿，她又道：“麻烦妈妈递个口信给我大哥，就说，说他昨天在逐鹿台下面，演得太过了，我差点没站稳摔下来”。
听她这样说，滚刀翠噗嗤笑了出来，连连点头。
“是是是，殿下这几年漂泊在外，真的是长进不小”。
三天后，破军将军府。
汤禹看着面前站得首溜的一排少年，十分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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