窑洞深处那黑袍鬼影的消失,留下的是翻腾的尘埃和一片死寂的、令人窒息的黑暗。玄墨依旧保持着攻击姿态,对着那幽深的甬道发出持续不断的低吼,金色的竖瞳燃烧着警惕的火焰,显然那邪恶的存在并未真正远离,只是暂时退避。
“操…操他姥姥的…那…那是个啥玩意儿?”张鹏飞的声音还在打颤,手里的柴刀虚指着甬道方向,手心滑腻腻的全是冷汗。刚才那惊鸿一瞥带来的冰冷和压迫感,比首面老王头的尸傀更让人心胆俱寒。
“是下咒的人。”陈默的声音低沉而紧绷,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手电光再次扫过那张破桌子和上面五个被钉死的诡异纸人。刚才的闪光灯虽然惊走了黑袍人,但也清晰地拍下了这邪异的现场。他迅速将几张不同角度的照片,连同墙上那个歪歪扭扭的八卦图,一起发给了周先生。
“此地不宜久留!先把这鬼东西拍下来,赶紧撤!”陈默当机立断。那黑袍人神出鬼没,玄墨的警告说明危险并未解除。他示意张鹏飞戒备甬道方向,自己则小心翼翼地靠近破桌,用手机近距离拍摄那五个纸人身上暗红色的符文和锈迹斑斑的钉子特写。每靠近一步,那股阴冷怨毒的气息就更浓一分,仿佛有无数双冰冷的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他。
拍完照,两人不敢再多停留,在玄墨警惕的断后下,迅速退出了阴森恐怖的窑洞。重新回到夏夜闷热的空气中,两人都有种重见天日的感觉,但心头的沉重丝毫未减。
回到相对安全的张倩家院子,陈默立刻拨通了周先生的电话。几乎是刚响一声,那边就接通了,周老头的声音又急又怒,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操!小兔崽子!你们捅了马蜂窝了!这是‘五鬼运财’里最歹毒、最损阴德的‘借命运财’!《闾山杂录》里写的拘几个小鬼偷点小财那都是皮毛!这他妈是邪道中的邪道!” 周先生的声音透过听筒都带着火气。
陈默和张鹏飞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张倩更是紧张地攥紧了衣角,脸色惨白。
“看到那五个纸人没?”周先生语速极快,“那不是普通的替身草偶!那上面画的符,是‘聚阴锁魂’的邪符!施术者这是用邪法强行拘了至少五个横死鬼、怨气最重的残魂,硬生生封进纸人里当囚笼!再用事主(王老五)的生辰八字、贴身沾染生气的东西(那个烟盒)做引子,还有那几根‘引魂草’(坟头或阴气极重之地采的枯草),布成一个‘鬼窃财,主损命’的恶毒阵局!”
他喘了口气,语气凝重得能滴出水:“那墙上的破八卦,就是个幌子,用来遮掩这邪阵的阴气!核心就在那五个被钉住的纸人身上!施术者驱使这些被囚禁的怨鬼,强行去偷、去抢、去挪动别人的财运,转嫁给王老五!所以他才突然暴富!”
“可鬼是白干活的吗?”周先生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愤怒,“每偷一份财,挪一份运,这些怨鬼就要从王老五身上抽走一份阳气精血当‘路费’!他赢多少钱,就等于借了多少鬼债,卖了多少命!赢来的钱越多,命丢得越快!那钱上沾着原主的晦气、鬼魂的怨气、还有王老五被抽走的生机,能不冰手?能不邪门?再这么下去,不出半月,王老五就得被吸成一张人皮,魂儿都得被那些怨鬼撕碎分食!”
张倩听着电话里的每一个字,浑身抖得像筛糠,腿一软,“噗通”一声瘫坐在地上,捂着脸压抑地痛哭起来,绝望和无助像冰冷的潮水将她淹没。张鹏飞赶紧蹲下扶住她,也是脸色发白,嘴里念叨着:“作孽啊…真是作孽…”
陈默握着电话的手心也全是汗:“周叔,咋破?”
“找到主控的符引烧掉!就是那个烟盒!它连接着王老五和那五个鬼囚徒!”周先生斩钉截铁,“但烧掉它的同时,邪术根基被毁,施术者必然遭受反噬!轻则邪气入体重伤呕血,重则被反噬的鬼魂反扑,魂飞魄散!他肯定恨毒了你们,绝对会狗急跳墙!你们千万小心!还有…”
周先生顿了一下,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的疑虑:“那纸人身上的符文…透着股子阴损劲儿,像是‘阴山派’那些见不得光的邪法路数,跟上回野河村那个路凯的手法有点像…但这符文又多了点变化,更狠更毒…像是改良过…不好说是不是同一个人!也可能是他师门的其他败类!总之,藏头露尾,心狠手辣!”
挂了电话,院子里一片死寂,只有张倩压抑的啜泣声。张鹏飞把张倩扶到旁边的小板凳上坐下,转头看向陈默,眉头拧成了疙瘩:“默子,周先生咋说?真这么邪乎?”
陈默沉重地点点头,把周先生的话复述了一遍,重点强调了王老五“以命换钱”的真相和施术者可能狗急跳墙的危险。
张倩听着,哭声更大了,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陈默,那眼神里充满了濒死之人抓住救命稻草般的巨大依赖和无助:“默子…俺…俺当家的…还有救吗?求求你…救救他…俺给你当牛做马都行…” 她挣扎着想站起来给陈默跪下。
陈默赶紧上前一步虚扶住:“嫂子!别这样!能破!但得按周先生说的做,得拿到五哥的生辰八字和贴身的东西,还要找到那个邪门的烟盒!” 他刻意避开张倩过于依赖和绝望的目光。
(张鹏飞善意提醒)
张鹏飞看着张倩抓着陈默胳膊不放的手,又看看陈默脸上那点不易察觉的尴尬,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干咳一声,把陈默拉到院子角落的柴火垛边,压低了声音,语气是少有的严肃和关切:
“默子,兄弟知道你是好心,本事大,想救人。老王头那事儿刚平,这又摊上张倩家…村里闲话多,唾沫星子能淹死人!”他眼神瞟了瞟还在啜泣的张倩,“倩妹子现在这模样,六神无主,看你就跟看活菩萨似的…可你得把持住啊!自古‘奸情出人命’,‘寡妇门前是非多’(虽然王老五还没咽气,但这话理儿一样)!这节骨眼上,帮忙归帮忙,分寸得拿捏死了!别让人嚼舌根,更别整出啥说不清道不明的事儿来!五哥还躺炕上呢,经不起半点折腾了!这要是传出去,你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张鹏飞这话,说得又糙又首,像一盆冷水,瞬间浇醒了陈默心头那点因张倩依赖目光而产生的微妙涟漪。他立刻正色道:“鹏飞!你想哪儿去了!人命关天!我是冲这事儿来的,不是冲人!赶紧的,帮张倩找东西去!” 他刻意提高了音量,让院子里的张倩也能听见,既是表态,也是划清界限。
张倩听到陈默的话,抓着他胳膊的手僵了一下,随即无力地松开,眼神黯淡下去,只剩下更深的绝望和无助,默默地低下头,肩膀一耸一耸地抽泣。那点刚刚因为依赖而燃起的、不合时宜的脆弱情愫,在冰冷的现实和明确的界限面前,瞬间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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