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渐歇时,林小满攥着铁盒站在老槐树下。树皮上还留着2013年她和林小棠刻的"LY+XM",此刻被雨水冲刷得发白。她颤抖着打开铁盒,除了半截红绳,还有张泛黄的奶茶配方单,备注栏写着:"给最笨的小满,记得糖要慢慢熬",字迹被水渍晕染,像极了她此刻模糊的视线。
"在找这个?"程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里握着枚银色铃铛,正是林小棠机车钥匙上的挂件。"2018年7月14日,她来我办公室取资料。"他转动铃铛,金属碰撞声惊飞了枝头的麻雀,"她说要给你个惊喜,还让我保密。"
林小满的指甲掐进掌心,旧伤疤传来刺痛。她想起那天林小棠反常的举动——往常总穿机车皮衣的人,却套了件薄荷绿连衣裙,头发上别着她送的银色发卡。"她...有没有说什么?"话出口时,她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程砚的目光落在树干上的刻痕:"她说,等滨海大桥项目结束,就把奶茶店改成双人份。"他从口袋里掏出张照片,是林小棠站在工地前的背影,手里举着草莓波波,杯盖编号"0715"在阳光下反光。"这是她最后的工作照,那天之后..."
话音被突然响起的机车轰鸣声打断。阮星野摘下头盔,粉色发丝黏在脸上:"查到了!2013年监理报告的加密密钥,是林小棠生日。"她将手机递给林小满,屏幕上是份被篡改的文档,修改时间停在2013年7月14日23:59。
林小满的膝盖发软,靠在槐树上。树皮粗糙的触感让她想起大学时,林小棠总说她的手"比奶茶还软"。此刻她的手却冰凉,无意识地着铁盒边缘。"所以...她早就发现了数据造假?"
周稻不知何时出现,脏辫上沾着漫画颜料:"不仅如此。"她展开张泛黄的图纸,"这是我从父亲遗物里找到的,2013年大桥设计图背面,有林小棠的批注。"铅笔字迹被反复涂改:"承重数据异常,必须重做",旁边画着半朵冰淇淋,下面写着"小满最爱"。
苏梨抱着橘猫跑过来,JK制服沾着泥点:"民宿阁楼发现个铁盒!"她递上生锈的盒子,里面是林小棠的日记本,最后一页夹着张B超照片,日期是2013年7月10日。"姐,你看..."
林小满的世界轰然倒塌。照片上的字迹刺痛双眼:"如果是女孩,就叫小槐。"她想起林小棠总说"想要个像你一样温柔的孩子",却从未想过,这个秘密会以这样的方式揭晓。
程砚突然蹲下,从树根处捡起个信封。林小满认出那是她2018年写的情书,被雨水泡得发胀。"她出事前,让我把这个埋在这里。"他展开信纸,墨迹晕染成模糊的团,"她说,等你找到时,应该己经放下了。"
林小满的眼泪砸在信纸上,晕开那句未写完的"我喜欢你"。她终于明白,那些年林小棠总在深夜加班,不是为了项目,而是在偷偷收集证据;每次说"去见客户",其实是去见威胁她的人;就连最后那场暴雨,都是她为了保护所有人,独自走向的结局。
"叮——"玻璃门的风铃响起,陈白露举着奶茶跑来,杯口的奶泡画着完整的冰淇淋。"温言在民宿发现了监控录像,2018年7月14日,有辆车跟踪林小棠去了工地。"她的声音哽咽,"车牌号...属于程氏集团。"
林小满的视线落在程砚腕间的红绳上。那截红绳突然变得刺眼,像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她想起林小棠说过的话:"真正的喜欢,是想把最好的都给你,哪怕自己躲在暗处。"而此刻,她终于读懂了那些未说出口的心意,却再也没有机会回应。
老槐树的枝叶在风中摇晃,落下几片嫩绿的新芽。林小满将半截红绳系在树枝上,银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她对着树干上的刻痕轻轻触碰,仿佛还能感受到当年那个女孩的温度。远处传来海浪声,混着《小幸运》的旋律,那是林小棠最爱的歌。
"姐。"苏梨的声音带着哭腔,"橘猫找到这个。"她递上张纸条,是林小棠的字迹:"如果我回不来,就把草莓波波的秘方传给小满。记住,糖要慢慢熬,就像爱一个人,急不得。"
林小满的手指抚过纸条,泪水滴在"爱"字上。她终于明白,那些年的草莓波波,每一口甜度都是林小棠藏在细节里的告白。而此刻,老槐树的年轮又多了一圈,就像她心里的思念,永远不会停止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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