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的潮气裹着蝉鸣渗进首播间，李一柔正用鸡毛掸子给镜头除尘，忽然瞥见弹幕飘过条刺眼的留言：“打假主播都是作秀，有本事去碰‘云上庄园’的瓷器？”
林美凤凑过来看完脸色煞白：“那是王浩新签的头牌，号称家传宋代官窑，一场首播能卖上千万。”她攥紧检测报告的手指关节发白，“上周有粉丝买回去，发现底款是电脑打印的。”
“走，去会会这‘官窑’。”李一柔抄起周桂兰送的铜勺塞进背包，转身时撞上抱着作业本的陈立峰儿子。小家伙眼睛亮晶晶：“李奶奶，我爸说您要去抓骗子，能带上我的科学实验吗？”
三人冒雨赶到“云上庄园”时，头牌主播“瓷美人”正对着镜头轻抚“官窑”：“家人们看这冰裂纹，啧啧，宋代匠人手艺……”
“停！”李一柔举起铜勺敲了敲瓷瓶，清脆的回声在首播间炸响，“宋代官窑是铁胎，声音该像敲木鱼，您这倒像敲搪瓷缸。”她掏出陈立峰儿子递来的放大镜，“来，让初中生给您讲讲，这釉面气泡为啥比奶茶里的珍珠还均匀？”
弹幕瞬间沸腾：
“笑死，初中生打假！”
“放大镜链接发一下！”
瓷美人脸色涨红，抓起合同要砸人：“王总签的货，你们敢……”话没说完，王浩举着检测报告从后台冲出来，衬衫扣子崩了两颗：“别演了！这批货是义乌造的！”他转向李一柔，眼底泛着血丝，“我刚从医院回来，医生说再熬夜，支架得换成钢筋了。”
首播间突然陷入诡异的安静。李一柔摸出保温杯倒了杯姜茶，热气氤氲中，瓷美人突然扯下假睫毛：“我也不想的……公司让背话术，说不说假话就滚蛋。”她掀开领口，锁骨处贴着膏药，“为了首播跪太久，腰椎间盘都突出来了。”
弹幕飘过零星的“心疼”，很快被“退货”刷屏。李一柔把姜茶递给瓷美人，转头对王浩说：“还记得陈守业家的鸟笼吗？关久了，鸟就忘了怎么飞。”她指了指满墙的补光灯，“不如拆了这些笼子，让主播们说点人话？”
当夜，“云上庄园”首播间画风突变。王浩顶着鸡窝头首播吃降压药：“从今天起，所有商品接受粉丝质检！”瓷美人穿着家居服敷着膏药，教大家做腰椎保健操：“家人们，身体比流量重要！”
李一柔的手机在这时震动，家政公司发来新消息：“有位退休故宫研究员找搭档，说要首播‘瓷器辨伪’，点名要会用铜勺的。”她笑着回复：“告诉他，我们还带了个会用放大镜的小专家！”
雨停时，陈立峰儿子在首播间摆开显微镜，镜头里“官窑”瓷片的现代工艺痕迹清晰可见。弹幕刷过满屏的“真相大白”，李一柔望着窗外初晴的天空，忽然想起母亲常说的话：再花哨的把戏，也怕 dayligh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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