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后的第一场雨裹着桂花香撞进窗户时，李一柔正蹲在地上研究赵德发的"量子清洁图谱"——一张用红笔标注着三维坐标的地板清洁路线图。老人举着放大镜凑过来："东南角的瓷砖缝夹角是127.3度，普通拖把根本进不去......"
"教授，您这是给灰尘设计迷宫呢？"李一柔突然抄起儿童玩具车，在地板上"嗖"地滑出弧线，"看！我的'纳米级除尘战车'完美通过！"泡沫清洁剂在车灯照射下泛着彩虹光，惊得赵德发后退半步撞翻了绿萝花盆。
"你......你这是破坏实验环境！"老人看着满地泥土，喉结剧烈滚动。李一柔却突然安静下来，瞥见他发白的指节——那些精心维护的清洁秩序，不过是用来填补孤独的补丁。
"教授，"她蹲下身轻轻捡起断枝，"您说植物会疼吗？"不等回答便自顾自道，"我老家的老枣树，被雷劈掉半根枝，第二年反而结了更多枣子。"指尖着绿萝残叶，"或许有些裂缝，是阳光照进来的地方。"
赵德发突然转身回书房，再出来时捧着个铁盒。泛黄的照片里，穿碎花裙的女人蹲在茉莉花丛前，膝头放着本《时间简史》。"她总说我活得像台精密仪器，"老人声音发颤，"连浇花都要用量杯。"
李一柔摸出母亲留下的铜顶针，在月光下轻轻转动："我妈走后，我守着满冰箱隔夜菜，觉得剩菜里有她的味道。"抬头时眼眶发亮，"其实啊，回忆不用保鲜，越鲜活的日子，越容易沾点烟火气。"
第二天清晨，赵德发戴着卡通橡胶手套出现在厨房："根据营养学，早餐需要......"话没说完就被李一柔塞了片烤焦的面包："尝尝'黑洞吐司'！焦边富含......焦香！"
"胡闹！"老人咬了口却突然愣住，"这味道......像她第一次下厨时的样子。"
"教授，您知道清洁的终极奥义是什么吗？"李一柔突然关掉所有消毒灯，打开所有窗户，"是让阳光和笑声钻进来！"她抓起拖把当吉他，"现在请欣赏摇滚版《清洁狂想曲》！"
赵德发被她拽着跳乱步舞，白大褂下摆扫过打翻的洗衣液瓶，泡沫像云朵般漫过脚背。"停！停！"老人笑得首不起腰，"这不符合流体力学！"
"正因为不符合，才有意思啊！"李一柔把沾满泡沫的手按在他脸上，"您看，连皱纹里都藏着快乐泡泡！"看着老人惊慌又新奇的眼神，她突然想起儿子第一次学骑车时，自己也是这样既担心又期待。
深夜，李一柔被异响惊醒。月光下，赵德发赤脚蹲在客厅，正用棉签小心翼翼清理蚂蚁洞。"它们把糖渣排成了斐波那契数列......"老人抬头时，镜片泛着温柔的光，"原来乱糟糟的世界，也有规律。"
"要不我们给蚂蚁办个科学展？"李一柔摸出儿子的玩具积木，"用这个搭个蚂蚁帝国，保证比您的清洁图谱有趣！"
晨光熹微时，两人顶着黑眼圈看着歪歪扭扭的积木城堡。赵德发突然开口："李阿姨，明天......能不能教我做红烧肉？"
"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李一柔故意夸张地摸他额头，"不过丑话说前头，我做的红烧肉，油花乱溅指数五颗星，焦糊概率73.6%！"
"正合我意。"老人摘下眼镜擦拭，"或许偶尔失控，才是生活的常态。"
当第一缕炊烟混着肉香飘出厨房时，李一柔偷偷拍下赵德发手忙脚乱颠勺的样子。手机相册里，上一张照片还是他举着紫外线灯的严肃脸。她笑着摇头——原来再精密的公式，也算不出人间烟火的温度。
(http://www.qiushuxsw.com/book/jcTKwK.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qiushuxsw.com。求书网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qiushuxs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