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混着血腥味在晨风里翻涌,任姗姗跪坐在瓦砾堆中,阿水的血正渗入她旗袍的针脚。盲眼少年阿青摸索着扯下衣襟,想要为伤者止血,颤抖的手却只抓住一把焦土。远处传来零星的哭喊声,与海浪拍打残垣的声响交织成挽歌。
"阿水!阿水!"码头方向传来渔民撕心裂肺的呼喊。任姗姗抱起尚有体温的躯体,踩着满地碎瓷往海边走。她记得这个总把"我哥说过"挂在嘴边的少年,三天前还蹲在船舷边削木笛,说等胜利了要组个渔村乐队。而此刻,少年的手指永远停留在比划出"胜利"手势的弧度。
海滩上,自发赶来的百姓己垒起简易坟茔。老郎中颤抖着将半块刻着"鲤"字的木牌插进沙土,那是从红鲤小组旧址废墟里扒出的残件。任姗姗把断笛轻轻放在坟头,突然摸到笛身暗格里有硬物——是阿水用鱼线缠着的油纸包,里面藏着半张泛黄的《闽南日报》,1937年7月7日的头版标题被血渍晕染:"宛平烽火起,山河共泣血"。
当夜,西街当铺的暗室再次亮起油灯。任姗姗展开从日军无线电室缴获的密电本,发现每页空白处都有用米汤写的小字。老周的女儿举着浸过碘酒的纱布覆上去,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名单:"潜伏在伪政府的会计科长、码头验货员...还有..."她的声音突然哽住,"茶室老板娘,是我从小喊到大的王姨。"
更令人心惊的是夹在密电本里的航空照片,照片上闽南沿海的渔村被红线圈起,标注着"新毒气试验场"。任姗姗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些地方,正是她和阿水曾挨家挨户传递解药的村落。
"必须赶在他们行动前摧毁实验室。"老郎中推了推下滑的眼镜,镜腿上还沾着阿水的血。他小心翼翼地从檀木盒里取出最后一支盘尼西林,那是地下党用三条人命从黑市换来的珍贵药品,"但咱们的人折损大半,得联系上城外的武工队。"
破晓时分,任姗姗扮成卖花女穿行在街巷。她特意在鬓边别了朵白菊,这是与武工队约定的接头暗号。当走到城隍庙的石狮子旁时,一个乞丐突然撞过来,竹篮里的烂菜叶下露出半截竹筒。她打开筒盖,里面是用蝇头小楷写的密信:"寅时三刻,废弃砖窑,见'夜枭'暗号。"
砖窑内弥漫着刺鼻的硫磺味,十几个蒙着脸的身影隐在阴影中。任姗姗掏出断笛,在窑壁上敲出三长两短——这是陈默生前教她的终极暗号。为首的男人掀开面巾,竟是消失许久的陈明!他的左臂空荡荡地垂着,脸上新添的刀疤从眉骨斜划至嘴角:"夜莺,你果然没让我们失望。"
陈明展开一张手绘地图,上面用红蜡笔圈出悬崖下的隐秘洞窟:"日军把实验室藏在郑成功时期的水寨旧址,唯一的入口在涨潮时会被淹没。"他指向地图角落的潮汐表,"明晚子时,我们潜水进去。但..."他顿了顿,"洞窟里布着水雷,需要有人当诱饵引开守卫。"
任姗姗握紧断笛,笛身上阿水的血迹己凝结成暗红色纹路:"我去。就用佐藤当年最爱的《樱花谣》当诱饵,让他在老家的曲调里,听最后一场送葬曲。"窑外突然响起闷雷,暴雨倾盆而下,冲刷着地上未干的血迹。这场与时间赛跑的生死局,即将在暗潮涌动的海底,拉开最后的帷幕。
本回金句
1. "断笛暗格里藏的不是秘密,是少年用生命写下的最后情报。"——任姗姗
2. "米汤显影的不只是名单,是千万个潜伏者用血泪织就的罗网。"——老周的女儿
3. "石狮子嘴里的竹筒,传递的是比黄金更珍贵的希望。"——旁白
4. "白菊别在鬓边,绽放的是向死而生的勇气。"——任姗姗
5. "当送葬曲成为杀敌的号角,侵略者终将在熟悉的旋律里走向覆灭。"——陈明
6. "潮汐表上的刻度,丈量的是英雄们走向深渊的脚步。"——武工队员
7. "暴雨冲刷的不仅是血迹,更是一个民族刻进骨子里的不屈。"——全体抗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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