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海风裹着冰碴,任姗姗跪在阿水坟前,断笛裹着红绸靠在木碑旁。新填的黄土上,盲童们摆的贝壳被冻得发脆,在风中发出细碎的响。她摸出从日军特工身上缴获的樱花玉佩,月光下,玉珏背面的刻痕与老周女儿留下的半块严丝合缝。
"在找这个?"陈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的右腿缠着厚厚的绷带,却执意要拄着拐杖来上坟。任姗姗转身时,看见他掌心托着完整的玉珏——断裂处新添的金线,是老郎中用接骨的法子修补的。
医馆里,阿青正给孩子们读报。战火熏黑的报纸上,"东京审判"的标题被红笔圈了又圈。最小的男孩突然抓住任姗姗的衣角:"姐姐,坏人都被抓住了吗?"她的喉咙发紧,想起金发女人临终前的笑,想起那些至今下落不明的生化武器。
深夜的密室里,陈明展开泛黄的舆图。烛光摇曳中,他的影子在墙上忽明忽暗:"根据密电,最后一批毒剂藏在妈祖庙的古井里。"他的手指抚过舆图上的红圈,"但井下有诡雷,必须..."
"我去。"任姗姗抢过舆图,指甲在"妈祖庙"三字上掐出褶皱。陈明欲言又止,喉结滚动着没说出话。窗外突然传来竹笛声,阿青带着孩子们在院里堆雪人,跑调的《新年歌》里,混着往雪人兜里塞炒米的笑声。
除夕清晨,妈祖庙的钟声混着鞭炮响。任姗姗扮成上香的信女,香包里藏着老郎中调配的解毒剂。古井旁的香炉冒着青烟,她假装整理裙摆,瞥见井沿石缝里露出的引信——是用樱花图案的丝绸缠着的。
下井时,腰间的玉珏突然硌得生疼。井水冰冷刺骨,任姗姗摸到锈蚀的铁箱,箱盖上的樱花锁与玉佩完美契合。当她转动玉珏,井底突然亮起幽蓝的光——不是毒剂,而是数百个封在玻璃罐里的婴儿标本。
"这是'樱花计划'的终极秘密。"熟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任姗姗抬头,看见佐藤的弟弟戴着天狗面具,手里的机枪正对准井口,"任小姐,你以为毁掉毒剂就够了?这些活着的证据,才是大日本帝国的..."
枪声响起的瞬间,陈明从横梁跃下。他的瘸腿在落地时打了个趔趄,却仍用身体护住任姗姗。任姗姗听见子弹穿透布料的闷响,混着陈明压抑的闷哼。她摸出断笛刺向敌人手腕,却在面具跌落的刹那僵住——那张脸,竟与当代新闻里否认战争罪行的日本政客一模一样。
爆炸来得毫无征兆。佐藤弟弟拉响了身上的炸药,井壁开始坍塌。陈明将任姗姗推向逃生口,自己却被掉落的横梁压住。"拿着!"他把玉珏塞进她掌心,"去东京...告诉全世界..."
任姗姗在废墟里扒了三天三夜,只找到染血的玉珏和半截断笛。葬礼上,阿青的竹笛吹得呜咽,孩子们捧着贝壳排成队,把炒米撒在坟头。任姗姗望着新立的墓碑,突然发现玉珏裂缝里卡着张纸条,是陈明用铅笔写的:"其实阿水说的对,该找个会做饭的..."
春回大地时,任姗姗在医馆后院种下樱花树。她戴着拼好的玉珏,教孩子们用贝壳做风铃。某个黄昏,阿青突然拽住她的衣角:"姐姐,我听见海面上有笛声,和你吹的《望春风》一模一样。"
任姗姗望向海面,归港的渔船正升起炊烟。她摸出修复的断笛,吹奏起新编的曲调。樱花花瓣落在玉珏的金线上,折射出温暖的光。远处,当年的货轮残骸己长满牡蛎,成为小鱼的栖居地——那些未被言说的伤痛,终将在岁月里,长出新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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