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6年的初雪落满泉州港,任姗姗蹲在码头教孩子们用碎瓷片拼贴灯塔。阿青的竹笛裹着兔毛套子,挂在颈间随着他摸索瓷片的动作轻晃。"姐姐,"他突然顿住,耳朵转向海面,"有船靠岸的声音,桅杆上挂着红十字旗。"
话音未落,老郎中匆匆赶来,棉袄口袋露出半截泛黄的报纸。"东京来信了,"他推了推冻得起雾的眼镜,"盟军司令部要我们提供生化武器的实证。"报纸边缘被反复,头条标题《石井西郎仍在逃》刺得任姗姗眼眶生疼。
深夜的医馆密室,任姗姗展开从古井带出的玻璃罐。标本上的婴孩闭着眼睛,指甲缝里还嵌着实验编号。陈明留下的玉珏突然硌到掌心,她翻转玉珏,发现内侧刻着的樱花纹路里,竟藏着极细的摩斯密码。
"我来吧。"阿青不知何时摸到门口,竹笛横在膝头,"小周姐教过我听电码的节奏。"少年将玉珏贴在耳边轻敲,指节随着震动微微颤抖:"坐标...北纬38°,东经127°...是济州岛附近的沉船。"
渡海的渔船在浪涛中颠簸,任姗姗攥着玉珏站在船头。海风掀起她的围巾,露出颈后新添的冻伤。老郎中蹲在舱底熬药,药香混着晕船药的苦味。阿青突然抓住她的手:"姐姐,水下有铁链拖拽的声音,还有..."他的脸色骤变,"有人在吹《樱花谣》。"
潜水员打捞起的铁箱锈迹斑斑,箱锁上的樱花图案与玉珏严丝合缝。任姗姗打开箱子的瞬间,腐臭的海水涌出,里面整整齐齐码着用人皮装订的实验报告,封面上"731部队"的字样被血渍晕染。
"证据确凿。"盟军军官翻看报告时,钢笔尖在"活体实验"西字上停顿。任姗姗望着窗外的东京街景,突然想起金发女人全家福里的樱花树。当她转身要离开时,瞥见走廊尽头闪过的身影——那个穿着和服、颈间挂着樱花项链的女人,分明有着和佐藤弟弟相同的鹰钩鼻。
返程的船上,阿青的竹笛突然发出尖锐的声响。他捂住耳朵蜷缩在角落:"姐姐,我听见...听见好多孩子在哭,就在我们脚下的海里..."任姗姗低头,发现玉珏开始发烫,裂纹中渗出暗红的锈迹。
深夜,她独自来到当年的实验室旧址。月光下,废墟里的显微镜镜片突然反光,照出墙缝里的暗格。断笛插入砖缝撬动,掉出个锡制药盒,里面是张泛黄的照片——金发女人抱着婴儿站在樱花树下,背后的建筑正是当代靖国神社的鸟居。
"你果然找到了。"熟悉的女声从身后传来。任姗姗转身,看见那个穿和服的女人举着枪,樱花项链在风中摇晃,"我母亲就是这些'樱花婴儿'的实验品,而我,是唯一的活下来的怪物。"
枪声响起的瞬间,任姗姗感觉玉珏炸裂成两半。她本能地举起断笛格挡,却听见阿青的竹笛从远处破空而来——少年循着枪声摸黑赶来,笛音裹着《十面埋伏》的曲调,惊飞了树上的乌鸦。
女人的枪掉在地上,她望着掌心的樱花项链,突然笑出声:"原来我父亲留给我的,不是诅咒,而是..."她捡起半块玉珏,裂痕处的纹路与任姗姗手中的严丝合缝,"是让我赎罪的钥匙。"
黎明的钟声里,任姗姗将两份玉珏埋在樱花树下。断笛吹奏起《天乌乌》的变调,阿青跟着哼起旋律,盲童们手拉手围在火堆旁。远处的海面上,破冰船正驶向济州岛,船头飘扬的红十字旗,在朝阳下泛着温暖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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