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九笙的喉管被青铜吸管刺穿的瞬间，腥热的尸毒血混着熔化的青铜味首灌进胃里。
他本能地想呕，可胸腔里那不属于自己的心跳却突然加快——咚、咚、咚，每一下都撞得肋骨生疼，像是有头困兽在他身体里撞笼子。
"傀儡不动了！"王大胆的尖叫像根冰锥扎进耳膜。
林九笙抹了把嘴角的血抬头，就见方才还整齐如军队的傀儡群全僵在半空，青铜轴轮的转动声乱成破锣。
最前排的店小二傀儡突然歪了歪脖子，镰刀尖"咔"地转向金面侯的齿轮头骨。
"这不可能——"金面侯的齿轮头骨卡了半拍，碎骨渣"簌簌"往下掉，"你身上怎么会有......"
话音被地板下传来的断裂声碾碎。
林九笙后颈的青铜片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肤，他踉跄着扶住桌角，就见那株刚冒头的青铜树苗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长。
根须顺着地缝钻出，像无数条青铜蜈蚣啃噬着青石板，所过之处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林队！
看树根！"王大胆的手电光扫过墙面，照出墙缝里蜿蜒的青铜脉络——和二十年前柳七怀里那颗红绳系着的种子，纹路一模一样。
林九笙的右臂"嗡"地震颤，半结晶的皮肤彻底化作幽蓝金属，狼首虚影从背后浮起，獠牙间溢出的青雾沾在傀儡镰刀上，竟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他突然想起柳七逃跑时总护着胸口的动作，想起哥哥说"等阿笙长大就知道"时眼底的悲怆——原来那颗种子，早就在他血脉里埋下了根。
"机关术暴走！"轮椅突然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墨守诚的指尖在轮椅扶手上连点七下，座下机关"轰"地炸开，朱雀机甲的青铜鳞片从轮椅骨架里弹射而出，火纹在翅尖腾起赤焰，"傀儡群被饕餮心脏反噬了！"
林九笙这才注意到，自己胸腔里的心跳声正和傀儡轴轮的转动频率重合。
他伸手按住胸口，掌心下的皮肤烫得惊人，而那些原本被金面侯操控的傀儡，此刻竟像被另一个更强大的意志拽着线——店小二的镰刀又往前送了寸许，在金面侯的齿轮头骨上划出火星。
"撕了他！"墨守诚的瞳孔映着机甲火纹，轮椅坐垫下弹出的机关锁扣勒得他手腕渗血，"朱雀喙破百机！"
赤焰包裹的利爪撕开最前排的傀儡胸膛，林九笙看见的不是血肉，而是密密麻麻的青铜齿轮，每颗齿轮上都刻着扭曲的咒文。
更深处，一颗幽蓝的珠子正在转动——和他胸腔里那跳动的"心脏"，颜色分毫不差。
"傀儡核心在......"林九笙的狼首虚影突然发出低嚎，獠牙间的青雾凝成实质，"你的心脏里！"
他扑向金面侯的瞬间，胸腔里的"心脏"突然剧烈震动。
那东西像是活了，带着滚烫的温度顶开肋骨，"啵"地从他心口蹦出来，悬浮在半空。
青铜树苗的枝条突然全部竖起，每片叶子都发出蜂鸣，与饕餮心脏共鸣出低沉的龙啸。
"停下！它要吞噬整个鬼市！"
沈青崖的声音带着哭腔炸响，青铜碎片从西面八方涌来，在饕餮心脏周围结成锁链。
林九笙看见她的意识体从碎片里露出半张脸，眼尾青黑如墨，"饕餮封印松动了......青铜树在吸地脉养它......"
话音未落，黑洞般的漩涡己在两者间成型。
风卷着桌椅往漩涡里钻，王大胆被吹得撞在墙上，手电光乱晃，照见墨守诚的朱雀机甲正剧烈颤抖——机甲表面的火纹突然倒转，赤焰变成幽蓝，"咔嚓"一声，翅膀竟朝着墨守诚的咽喉扎下来。
"老墨！"林九笙想扑过去，却被金面侯的齿轮头骨撞得踉跄。
"机关术与青铜树的结合......"墨守诚突然笑了，血从他咬碎的唇间溢出，"当年玄冥子偷了我的机关谱......"
齿轮暴雨中，朱雀机甲的残骸突然组成一张人脸——年轻的玄冥子，眼角带着和现在如出一辙的阴鸷，"墨家机关术，终究要为我所用。"
"五行献祭最后一环......"金面侯的齿轮头骨突然爆开，后脑插着根青铜导管，首通饕餮心脏，"是机关师的血！"
林九笙这才看见，墨守诚的手腕正渗出金红色的血——那是机关师特有的"匠血"，每一滴都凝着十年苦功。
青铜树苗的根须疯狂扎向他，而墨守诚只是笑着，将最后一枚机关钉按进轮椅核心："林队，接着。"
漩涡的吸力突然暴增，林九笙被扯得几乎站不稳。
他望着悬浮的饕餮心脏，又望着正在被青铜根须缠住的墨守诚，喉间涌起腥甜——南茅金瞳突然刺痛，左眼流出的血泪落在右臂狼纹上，竟发出金色的光。
"去你妈的献祭。"他低吼一声，兽爪刺入自己结晶化的胸膛。
狼纹在皮肤上翻涌成实质，金瞳里的金色漩涡却将狼首虚影往回拽，两种力量在他体内撕咬，疼得他几乎要昏过去。
但他咬着牙，将两股力量同时推向悬浮的饕餮心脏。
"轰——"
饕餮心脏在金色漩涡里碎成齑粉，青铜树苗的枝条瞬间失去支撑，化作暴雨冲天而起。
沈青崖的意识体跟着碎成青铜片，最后一丝声音钻进林九笙脑海："往东......长白山龙冢地下......真正的机关核心......"
"林队......"墨守诚的声音弱得像游丝。
林九笙扑过去时，正看见他将一个青铜机关盒塞进自己手里，"这是......当年我爹修龙冢机关时......留的......"
他的手垂下去，朱雀机甲的残片在他身周缓缓坠落。
林九笙攥紧机关盒，突然听见盒内齿轮发出嗡鸣——和他右臂结晶化皮肤下的血脉跳动，频率分毫不差。
风停了。
鬼市废墟里，只剩林九笙沉重的喘息。
他低头看向手中的机关盒，盒盖不知何时裂开条缝，一枚刻着狼纹的青铜齿轮正缓缓爬出，轻轻碰了碰他右臂的结晶皮肤。
"嗡——"
齿轮吸附在上面的瞬间，林九笙后颈的青铜片突然发烫。
他望着远处罗酆山方向翻涌的阴云，又望着手里的机关盒，喉间泛起苦涩——二十年前的种子，二十年后的机关，还有那声"长白山龙冢"的提示......
他深吸口气，将机关盒收进怀里。
狼首虚影在背后仰天长嚎，金瞳里的金色漩涡却渐渐平息。
而右臂上的青铜齿轮，正随着他的心跳，发出细微却清晰的震颤。
(http://www.qiushuxsw.com/book/jcjA0w.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qiushuxsw.com。求书网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qiushuxs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