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墙上的挂钟，在滴答作响，敲碎了空气中的尴尬和紧张。
顾骁不再看他们，转过身牵着她的手，对乔鹤汐说：“我们走。”
乔鹤汐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侧脸，灯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映着她的身影。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有些发紧。
门外，顾骁的黑色SUV静静地停在路边，他绅士的为她拉开副驾驶的车门。
坐进温暖的车厢，隔绝了身后那栋房子里的冰冷和算计，乔鹤汐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顾骁侧过头，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和眼底的红血丝，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小周给我打电话，说你去办公室找我，我有个疑问，你是不会打电话吗？还是说你没我号码？”
“我只是不想打扰你工作。”
“我谢谢你啊！”顾骁呵呵两声，驾驶着车辆缓缓离开。
乔鹤汐愣住了。
她看着顾骁，看着他眼中清晰的关切，心里某个柔软的地方，突然被轻轻触动了。
“我……”她想说自己能处理，想说不想麻烦他，但看着顾骁深邃的眼睛，那些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低头时不经意看到他手背上的擦伤，不禁露出几分疑惑，这些伤在他们今早分开之前都还没有，“你的手怎么了？”
“抓了几个混蛋。”他语调轻松地回答道，“回去上点药就好了。”
顾骁首接驾车回了南山，一进门，他眼前一亮。
一周之前，顾骁终于忍无可忍地对着客厅那扇粉色的落地窗窗帘开了口。
“乔鹤汐，”他靠在厨房门口，看着正在研究一份尸检报告的女人，“你不觉得这窗帘颜色有点……影响人心情吗？”
粉色的蕾丝窗帘层层叠叠，上面还绣着精致的小雏菊，阳光透过时，整个客厅都弥漫着一股甜腻的少女气息。
对于习惯了警队灰黑色调的顾骁来说，每次看到这窗帘，都觉得自己像是被扔进了棉花糖堆里。
乔鹤汐从文件中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扫过窗帘：“有什么问题？”
“问题大了！”顾骁走过去，一把拉开窗帘，让刺眼的阳光照进来，“你看看，这颜色跟我身上的警服搭吗？我每次从外面回来，都感觉自己像进了哪个明星的后援会应援现场。”
乔鹤汐放下笔，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窗外。阳光很好，照在她白皙的侧脸上，连细小的绒毛都看得清。“原主定制。”她淡淡地说，“他觉得粉色喜庆。”
“喜庆过头了吧？”顾骁嘀咕，“我宁愿面对十具高度腐烂的尸体，也不想天天对着这玩意儿。”
乔鹤汐没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过了一会儿，她才开口：“下周我会让人来换掉。”
顾骁愣了一下，没想到她这么痛快就答应了。他还以为要跟她辩论半天，从色彩心理学讲到男性尊严呢。“……哦，行。”他摸了摸鼻子，有点不自在，“换个深色的吧，耐脏。”
“嗯。”
事情就这么定了。顾骁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毕竟在他看来，乔鹤汐做任何决定都基于“合理”和“便利”，跟他喜不喜欢没关系。
而此刻一进门，他却愣住了。
客厅的粉色蕾丝窗帘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整套深灰色的厚质窗帘，遮光效果极好，布料纹理低调又质感，跟他警队宿舍用的那款意外地相似。
灯光下，深灰色的布料让整个空间瞬间沉稳下来，虽然依旧能看到角落里粉色的火烈鸟靠垫，但违和感己经大大降低。
顾骁指了指窗帘，又看看她：“你换的？”
“嗯。”乔鹤汐点点头，“你说得对，之前的窗帘清洗起来太麻烦，而且遮光效果不好。深灰色比较耐脏，也符合……统一家居风格。”
统一家居风格？顾骁挑了挑眉，走到窗帘前，伸手摸了摸布料。触感柔软，却带着一种可靠的厚重感。
“……谢了。”他低声说，语气有些不自然。
乔鹤汐身子顿了一下：“不用。确保同居人拥有良好的生活环境，以维持正常的工作状态也是我该做的。”
顾骁看着她低垂的眼睫，在灯光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那张总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此刻显得格外柔和。他突然觉得，这满屋子的粉色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
至少，有人愿意为了他，把这梦幻的公主风，悄悄换成了他更习惯的、沉稳的颜色。
他没再说话，轻手轻脚地走到自己的“领地”，把警帽放在茶几上——这次，特意避开了那个粉水晶果盘。沙发还是粉色的天鹅绒，但他好像觉得，这颜色似乎也没那么刺眼了。
次日清晨，晨光透过纱帘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金斑。
乔鹤汐将最后一个煎蛋装盘，围裙上沾着几滴油渍，发梢还萦绕着煎培根的香气。
厨房门推开时带起一阵轻微的风，她转身就看见顾骁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卷发从房间晃出来，黑色睡衣的纽扣歪歪扭扭扣错两颗，露出一截冷白的锁骨。
“早。”他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睫毛垂着挡住半阖的眼睛，像是没睡醒的猫。
乔鹤汐还没来得及回应，他己经拖着步子朝卫生间走去，拖鞋在地板上发出拖沓的声响，背影裹着一层慵懒的雾气。
水声在浴室里哗啦啦响起，乔鹤汐倚着餐桌等他，指尖无意识着马克杯边缘。
当顾骁再次出现时，衬衫最上面两颗纽扣敞开着，深蓝色衣领歪斜地挂在肩头。他正在用毛巾擦湿漉漉的头发，水珠顺着脖颈滑进衣领，在皮肤表面留下蜿蜒的痕迹。
乔鹤汐鬼使神差地叫住他，声音比想象中要轻：“等一下。”
顾骁顿住脚步，发梢滴落的水珠砸在乔鹤汐手背上，凉意顺着皮肤炸开。她踮起脚尖，左手轻轻按住他的肩膀保持平衡。这个动作让两人的距离骤然拉近，她甚至能看清他睫毛上未干的水珠，闻到他身上若有若无的薄荷洗发水味道。
“领子歪了。”她的声音几乎要消散在晨光里。右手指尖触到棉质衬衫的瞬间，顾骁忽然屏住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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