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进了江城，天己经蒙蒙黑了，城中到处还是一片热闹景象，西处走动的士兵维持着秩序。
沈听澜问：“哥，你饿不饿？”
傅永慎道：“吃了你的一个煎饼，没那么快饿。”
“不饿的话，我们先去福祥绸缎庄一趟如何？”
傅永慎问：“去哪里做什么，你想换衣服？”
沈听澜笑道：“不是我想换，是我想替你换一身。吃完了饭，我还想跟你到街上溜跶溜跶，你这身衣服太扎眼了。”
傅永慎笑道：“是有点太显眼了。”
于是傅永慎让王副官改道去绸缎庄，到了地方，王副官替傅永慎打开车门，道：“师座，我在外边等您吧。”
傅永慎道：“不用了，你先回吧。”
王副官遵从了命令，他目送二人进了绸缎庄，看看周围，有凤阁安排的两个侦缉队队员，他也就放心地走了。
福祥绸缎庄这会儿也正是吃饭的时候，谢掌柜不在，留着坐堂经理与一个伙计。
空气里弥漫着新绸的丝光与陈年樟木箱混合的淡香。博古架上陈列的苏缎在光影下流淌着水波般的幽蓝，杭罗则如蝉翼叠出细密纹理，一匹匹绫罗绸缎仿佛凝固的霞光，辉映得流光溢彩。
“哟，沈爷，您与这位军爷赏光！快里边雅座请，伙计，沏明前龙井。”坐堂经理不知道沈听澜是幕后老板，只知道他是绸缎庄的贵客，另一位军装威武，一看就是大官。
他毕恭毕敬地将二人引至雅间，拿了红木八仙桌上的珐琅烟盒敬二人，两人都摆手拒绝。
沈听澜道：“你也不必忙活，我来就是想为这位爷找一身现成的衣裳，你看看有什么好料子好手艺，都给我拿上来。”
坐堂经理恭敬打量了傅永慎两眼，宽肩窄腰裹在笔挺呢军装里，立如雪松的身量几乎顶到门楣，道：“这位军爷身材高大魁梧，我还真不知道店里的成衣能不能够，不如我先替军爷量一量尺寸？”
沈听澜闻言伸手，“拿来，我来量。”
客人们的要求向来千奇百怪，坐堂经理从善如流地将软尺递给沈听澜。
沈听澜将软尺展开，对着傅永慎咧牙一哂，“这位爷，让小的来为您服务吧！”
傅永慎好笑，配合地解开大衣的扣子，“行吧，你来。”
这家伙向来有些孩子气的，他只当满足他的小乐趣。
“首先，咱们量个肩宽。”
沈听澜绕到傅永慎的后背，自他的左肩量至右肩，给经理报了个数。
“哟，瞧瞧您这肩，真宽！”
傅永慎想夸他有模有样，突然一双臂自后，将他抱了个满怀。温热的掌心隔着薄衬衫压住肩胛骨，他脊背瞬间绷成拉满的弓弦。
“听澜？”傅永慎喉结滚动，声音在寂静雅间格外清晰。
“别动啊哥，我给你量量胸。”沈听澜的声音从他耳朵后边传来。
傅永慎也是从被裁缝从小量到大的，他到底也没见过有人是这么给他量的。
胸前好像点了一簇火。
沈听澜量了胸，又去量腰。
腰上又被点上了一簇火。
然后沈听澜给他量展臂，指间相触，又是一簇火。
量完之后，沈听澜还想往下围臀，被傅永慎抓了手，“这里不用。”
沈听澜抬头，一脸认真的茫然，“啊？不用量屁股啊？”
“不用。”傅永慎回答得异常坚决。
坐堂经理笑道：“沈爷，您再量量腿长，我看这位爷的腿是真长。”
沈听澜于是绕到前边，蹲下来将软尺按到傅永慎的腰下，“从这儿吗？”
“再往下点。”
沈听澜依言往下，傅永慎盯着沈听澜头顶上的旋儿，站在那跟柱子似的，一动不动，很有军人的气质。
量好后，沈听澜扣着傅永慎的皮带站起来，“这行了吧？”
“沈爷，您再受累，给军爷量一量脖子这块儿。”
“对，脖子也要量……”沈听澜站在傅永慎面前，不知不觉二人之间的距离己经离得极近了，傅永慎可以清楚地看到沈听澜颇长的眼睫毛，挺首的鼻，与柔和的唇。
沈听澜抬头抬手，将软尺绕在傅永慎的脖子上，“对了，哥，过几天不就是你的生日了吗？我给你做两身衣服吧，我们这儿过生日，总是要做新衣服的。”
傅永慎的视线定在沈听澜血色的唇上，看着他一张一合，眼神幽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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