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声撕裂蒙马特的夜空时，林小满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道十年前的旧疤。画室门被撞开的瞬间，穿堂风卷起满地钴蓝颜料，在警察锃亮的皮鞋上溅出星点蓝斑。她盯着对方腰间晃动的警徽，金属反光刺得后颈发紧——和柏林画廊开幕式那晚，在苏棠白衬衫上瞥见的徽章轮廓一模一样。警徽边缘的磨损痕迹，甚至与她记忆里某张旧照片中，初恋男友警服上的徽章缺口如出一辙。
"林小姐？"手电筒光束扫过她帆布鞋上的鸢尾花，在松节油晕染的花瓣边缘停留了三秒，"楼下坠楼的女士，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您的。"
林小满摸到口袋里发烫的手机，金属外壳还印着苏棠指尖的弧度。锁屏那张合影突然开始晃动，十七岁的自己笑得灿烂，可照片边缘的黑影里，戴宽檐帽的女人举起的相机镜头，分明正对着她的后背。消毒湿巾早在慌乱中掉进洗笔桶，松节油混着血腥味的气息涌进鼻腔，她的胃部痉挛着抽搐起来。余光扫过画架，未完成的橄榄树画布上，某片叶子的阴影恰好投在手机屏幕，将合影中神秘女人的面容割裂成梵高式的扭曲线条。
警察捡起地上的橄榄核雕，强光下转动时，核雕底部"XM"的刻痕在墙上投出细长的影子。林小满想起刻字那天，初恋男友的手覆在她颤抖的指尖，刀刃划开皮肤的刺痛。而此刻苏棠白衬衫领口内侧，那枚极小的"ST"刺绣，针法竟和男友定制衬衫上的分毫不差——连绣线尾端打结的方式，都与男友生前最爱的法式平结如出一辙。
"能解释一下这是什么吗？"
窗外传来救护车关门的闷响。林小满望向楼下，白色担架上露出的衣角还在滴着血，血珠坠落在青石板上，晕开的形状像极了她画在橄榄树旁的蓝玫瑰。她突然抓住警察的手腕，消毒湿巾缺失带来的焦虑让声音发颤："她还活着吗？"
"很遗憾。"警察抽回手，警徽边缘擦过她手背，留下一道红痕。透明证物袋里的U盘正在闪光，标签上半张泛黄照片露出她十八岁在台北画展的侧影，背景里模糊的黑衣女人，腕间戴着的橄榄核手链若隐若现。那手链的编织纹路，与她去年在第西任男友遗物中发现的手绳，用的竟是同一种秘鲁结法。
凌晨三点的塞纳河畔，林小满蜷缩在桥洞下。防水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陌生号码的短信带着冰碴："别用自己的手机，第戎火车站储物柜，密码是橄榄核雕的纹路。"她就着路灯数那些凹凸，十七道刻痕硌着掌心——和她每次消毒的次数完全相同。核雕表面的包浆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某个凹陷处还沾着细小的银色碎屑，像是从苏棠耳坠上蹭落的金属粉。
储物柜里除了新手机，还有件带血的白衬衫。展开时，领口内侧的"ST"刺绣突然刺痛眼睛。更让她呼吸停滞的是口袋里的磁带，标签上《橄榄树》的字迹，和柏林演唱会上苏棠拿在话筒旁的那盘一模一样。磁带外壳边缘有道齿痕，与她在第二任男友公寓发现的旧磁带咬痕位置完全重合。
"在找这个？"
林小满转身时，后腰撞上生锈的栏杆。苏棠站在阴影里，黑色皮衣下摆扫过地面的碎石，颈间的核雕随着呼吸轻轻摇晃。她晃了晃U盘，金属外壳映出林小满苍白的脸，嘴角却带着笑意："想知道你错过的西个男人，为什么都来找我吗？"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旧疤，林小满盯着对方染着硝烟味的袖口。苏棠逼近时，她注意到对方左耳后新添的纹身——和她在第三任男友遗物里见过的刺青图案如出一辙。纹身边缘的结痂处还泛着淡红，显然是近日新纹。"你到底是谁？"
"我是帮你记住真相的人。"苏棠将U盘塞进她口袋，指尖划过她手腕内侧的蓝玫瑰纹身，"比如你总在橄榄树旁画的蓝玫瑰，其实是十年前某个雨夜，有人留在你窗台上的胸针。"她的声音突然压低，带着潮湿的河风拂过林小满耳畔，"还记得那夜的雨吗？你数着雨滴消毒七次，却没发现窗外的人，看了你整整西十分钟。"
远处传来火车进站的轰鸣。苏棠突然拽着她躲进阴影，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别回头，穿驼色风衣的男人，从蒙马特就跟着你了。"林小满瞥见那人风衣口袋露出的证件一角，金属徽章的反光刺得她眼眶发酸——和警察的警徽样式相同，却多了道暗红的擦痕。那擦痕的形状，竟与苏棠衬衫上的血迹晕染方向完全吻合。
火车鸣笛声震耳欲聋。苏棠的手指轻轻松开，林小满转身时只看到风衣下摆消失在站台尽头。掌心里不知何时多了枚胸针，沾着血迹的蓝玫瑰花瓣上，还嵌着半颗熟悉的橄榄核碎屑。胸针背面刻着极小的字母"ST"，在路灯下闪烁的瞬间，她忽然想起柏林画廊那晚，苏棠对着话筒哼唱《橄榄树》时，无名指上的戒指内侧，刻着的正是同样的字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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