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的指尖抚过胸针背面的"ST"，金属边缘在掌心烙下月牙形的压痕。远处火车的汽笛声渐弱，站台顶棚的铁皮被夜风吹得哐当作响，她数着头顶第七盏忽明忽暗的白炽灯——玻璃罩上爬满蛛网，像极了她画布上未完成的橄榄枝。喉咙泛起消毒水般的苦涩，她下意识摸向口袋，却只触到苏棠塞来的带血怀表。
新手机在防水袋里震动，屏幕冷光映出她映在玻璃上的倒影：帆布鞋上的鸢尾花被踩得发皱，发梢还沾着画室的松节油，几缕碎发黏在汗湿的脖颈。短信只有一行字："储物柜夹层。"她的指甲深深掐进铁皮柜边缘，金属锈屑钻进指甲缝，痒得让她想起柏林画廊开幕式那晚，苏棠用涂着银灰色甲油的手指，点破她擦拭座椅的秘密。
扯开隔板时，暗格里的老式怀表裹着丝绒布袋，表链上还沾着几粒细小的沙粒。表盖内侧的巴黎天文台浮雕泛着幽蓝光泽，秒针走动的声音像极了她在阿姆斯特丹疗养院听到的心跳监测仪。当指针划过三点十七分时，表盖突然弹开，露出藏在齿轮间的微型存储卡——卡身刻着的编号"XM-07"，正是她初恋男友警号的后西位。
"在找这个？"
苏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小满转身时撞翻了脚边的行李箱。黑色皮衣蹭过她的肩膀，苏棠伸手接住坠落的怀表，金属表链垂落时扫过她手腕内侧的蓝玫瑰纹身。林小满注意到对方袖口新添的裂口，边缘焦黑的布料下露出淡粉色疤痕——和她在柏林画廊监控录像里，看到从消防通道逃走的神秘人手臂上的灼伤痕迹完全吻合。更诡异的是，苏棠脖颈处的银链晃动时，隐约露出半截橄榄核，和她画中反复出现的果实形状一模一样。
"你跟踪我多久了？"林小满的指甲掐进掌心旧疤，消毒湿巾缺失的焦虑感让她胃部痉挛。
"从你在台北烧掉第一幅橄榄树开始。"苏棠转动怀表，表盘内侧的夹层弹出张泛黄的票根。1999年西门町夜市的章鱼烧摊位号，正是林小满初恋男友去世当晚的案发地点。票根背面用铅笔写着"第七次消毒"，字迹和她日记本里的自我提醒如出一辙。"你以为那些男人的离开是巧合？"苏棠突然贴近，雪松香水混着硝烟味扑面而来，林小满瞥见她耳后新纹的橄榄枝，墨色线条里竟混着银色亮片，和怀表齿轮的材质相同。
站台广播突然响起法语报站声，林小满的余光瞥见穿驼色风衣的男人出现在检票口。他的右手插在口袋里，无名指上的婚戒反光刺得她眯起眼——那枚戒指，和她第二任男友婚礼当天失踪的婚戒款式一模一样。更可怕的是，男人走路时左脚微跛的姿态，与她第三任男友车祸后康复的步态完全吻合。
苏棠的手突然扣住她的手腕，指甲按进蓝玫瑰纹身："听好了，存储卡里是你父亲参与的人体实验报告。"她的声音被火车轰鸣声碾碎，林小满注意到她皮衣内衬露出的绷带边缘，沾着暗褐色的药渍，和她在经纪人办公室见过的抗抑郁药物粉末颜色相同。"那些橄榄核雕里的金属粉，能让抑郁症患者产生自杀倾向——包括你的初恋，还有..."
爆炸声撕裂夜空。穿驼色风衣的男人在二十米外倒下，胸口绽开的血花染红了站台地面的数字"7"。林小满的耳膜嗡嗡作响，温热的血珠溅在她手背，消毒湿巾缺失的焦虑瞬间化作干呕的冲动。苏棠己经拽着她冲进列车车厢，奔跑时林小满瞥见对方腰间别着的瑞士军刀，刀柄上刻着的橄榄枝图案，和她画在所有画作角落的签名符号分毫不差。
车厢连接处，苏棠扯开皮衣内衬，露出缠满绷带的腹部。绷带边缘渗出的血渍呈诡异的蓝紫色，和她手机相册里，林小满历年画展的现场照片滤镜如出一辙。"三小时前，有人在我胃里塞了追踪器。"她掏出军刀，刀刃抵住伤口时突然顿住，林小满注意到她左手小指少了半截指甲——和监控录像里，在经纪人坠楼现场出现的神秘人特征一致。
"你知道梵高割耳后画的第一幅自画像，为什么涂满蓝色吗？"苏棠的刀尖划开绷带，沾血的追踪器掉在林小满帆布鞋上，外壳刻着的编号"ST-09"，正是苏棠母亲病历本上的住院号。金属碎屑混着血珠溅在她手背，林小满突然想起十年前在台北，那个总在她画室对面咖啡馆出现的黑衣女人——每次离开时，都会在桌上留下枚沾着咖啡渍的橄榄核，而咖啡杯边缘的唇印，和苏棠现在涂的暗红色口红完全相同。
车窗外，第戎的夜色被列车灯光切开。林小满摸到口袋里的存储卡，表面还带着苏棠的体温。她忽然注意到，存储卡边缘有处细小的凹痕，形状像极了她七岁时被父亲撕碎的橄榄核雕。而此刻，苏棠正在用军刀挑出追踪器的芯片，刀刃反光中，她后颈的纹身随着动作展开——那不是普通的橄榄枝，而是由十七个微型摄像头组成的图案，正对着林小满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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