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驶入隧道的瞬间，顶灯突然熄灭。林小满的后背撞上冰凉的金属扶手，尾椎骨传来的刺痛让她倒抽冷气。苏棠的呼吸声裹着雪松香水味逼近，黑暗中，对方的指尖擦过她手腕内侧的蓝玫瑰纹身，触感像极了柏林画廊那晚，沾着松节油的画笔扫过画布的震颤。应急灯亮起时，猩红光线将苏棠的影子投在铁皮墙上，发丝间闪烁的银亮碎发，此刻竟像是嵌着无数微型镜片。
"别碰。"苏棠的刀尖抵住她手腕，锋利的刀刃映出林小满苍白的脸。她这才发现，手背上不知何时沾了枚蓝紫色的指纹，纹路里混着细小的金属颗粒，在应急灯下泛着诡异的荧光。"这是军用级追踪剂，沾到皮肤就会随血液循环扩散。"苏棠扯下皮带，金属扣的棱角硌进纹身的花瓣，"还记得柏林画廊的地毯吗？他们用同样的荧光剂标记了所有宾客。"
林小满的瞳孔骤缩。那晚她反复擦拭座椅八次，最后却在裙摆内侧发现淡蓝荧光。此刻苏棠从皮衣内袋掏出紫外线灯，冷白色光束扫过车厢墙面，无数荧光指纹浮现：有的重叠成扭曲的橄榄枝形状，有的排列成数字"17"，正是她强迫症发作时的消毒次数。更让她胃部抽搐的是，在某个指纹凹陷处，还嵌着半颗熟悉的橄榄核碎屑。
"这些指纹属于你的'前任们'。"苏棠用刀尖挑起她的下巴，金属凉意划过喉结。林小满注意到对方左眼下方有块淤青，边缘泛着紫红色——和监控录像里，在经纪人坠楼现场出现的神秘人伤痕位置相同。"第一任男友是医药集团卧底，他送你的核雕里藏着定位器；第二任的婚戒内侧，刻着微型摄像头的启动键；第三任车祸前，正在破解你父亲实验室的门禁密码……"苏棠的声音突然沙哑，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而第西任，在找你的路上被注射了过量抗抑郁药，临死前还攥着你送的蓝玫瑰胸针。"
车窗外闪过铁轨信号灯的红光，映得苏棠脸上的阴影扭曲变形。林小满的目光落在她脖颈处的银链上——链坠的橄榄核正在震动，裂开的缝隙里透出幽蓝荧光。"你也是他们的人？"她的质问被列车碾过铁轨接缝的哐当声撕碎。
"我是唯一想让你活下去的人。"苏棠扯开衬衫领口，锁骨下方的疤痕蜿蜒如橄榄枝，新旧伤痕交错处泛着金属般的光泽。"十年前我母亲参与实验，把我当小白鼠注射金属粉。她自杀前，在我的核雕里藏了所有证据。"她将带血的怀表塞进林小满掌心，表盖内侧的天文台浮雕边缘，还沾着未干的血迹，"这个坐标，是他们总部地下实验室的入口。"
突然，车厢连接处传来金属碰撞声。苏棠立刻吹灭紫外线灯，黑暗中，林小满听见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当应急灯再次亮起时，苏棠的位置空了，只有一截染血的绷带挂在扶手上，绷带纤维里嵌着细小的蓝色晶体——和她手背上的追踪剂成分相同。
"林小姐。"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穿驼色风衣的男人出现在过道，完好无损的左手举起证件——这次没有暗红擦痕，而是崭新的警局徽章。但林小满注意到，他风衣内衬露出的一角绷带，和苏棠刚才撕下的材质完全相同。"我是法国反贪局的勒克莱尔，苏棠是头号通缉犯。"
林小满盯着他无名指上消失的婚戒，绑着皮带的手腕开始发麻。男人靠近时，她闻到他袖口淡淡的雪松香水味——和苏棠身上的一模一样，只是多了股消毒水的刺鼻气息。"她刚才说你死了。"
"这是计划的一部分。"勒克莱尔掏出证物袋，里面是枚沾着蓝指纹的橄榄核雕，核雕底部的"XM"刻痕旁，新添了道刀刻的"ST"。"三个月前，苏棠在你画展用这个划伤了观众。那些金属粉正在二十七个人体内扩散，包括你的经纪人。"他的指尖划过证物袋，林小满看见他指甲缝里藏着细小的银粉，和苏棠发丝里的闪光如出一辙。
列车减速的震动中，林小满摸到口袋里的存储卡。当她试图取出时，却发现卡身己经融化，露出里面缠绕的微型胶片。胶片上的图案在应急灯下显影——正是苏棠后颈纹身的十七个摄像头，每个镜头正对准不同角度的自己。
"她利用了你。"勒克莱尔的手搭上她肩膀，手掌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们找到那个画满橄榄树的实验室。"
林小满突然剧烈挣扎，绑着皮带的手腕渗出鲜血。她想起苏棠挑出追踪器时，刀刃在自己手背留下的浅痕——此刻那道伤口正在发烫，蓝紫色的血管顺着纹身的玫瑰花瓣蔓延，在应急灯下如同梵高笔下流动的星空。车窗外，月光照亮铁轨旁的橄榄林，每片叶子上都沾着荧光蓝的露水，像极了梵高画中未干的颜料，而在林小满视网膜上，那些露水正逐渐拼成苏棠的脸。
"下车。"勒克莱尔拽着她走向车门，"我们的人己经封锁了站台。"
踏上月台的瞬间，林小满听见熟悉的旋律从远处传来。苏棠的歌声混着手风琴声，从站台顶棚的通风口漏下来："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她抬头望去，月光穿透铁网，在苏棠的轮廓周围勾勒出蓝紫色的光晕——那些荧光指纹，正顺着她的发丝滴落在林小满肩头，而勒克莱尔的手不知何时己经松开，他的风衣口袋里，露出半截带血的绷带，绷带末端绣着的"ST"，正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荧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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