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三一，你的新红绳好晃眼。”
林妙妙戳了戳他手腕上的银猫头鹰吊坠，冬日的阳光透过图书馆玻璃窗，在少年睫毛上碎成金粉。她裹着围巾缩在沙发里，指尖无意识地着他借给自己的《时间简史》封面——扉页上有他用铅笔写的“看不懂就问”，末尾画着戴围巾的猫头鹰。
少年翻书的手顿了顿，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丝笑意：“某人送的谢礼，当然要好好戴着。”
“谁、谁送了！”她慌忙翻开历史笔记，却在看见夹着的橘子汽水拉环时，耳尖迅速泛红。上周他帮她整理文艺复兴时间线，结束时塞给她罐汽水，拉环上用小刀刻着“14-17世纪”的字样。
钱三一忽然合上物理书，抽出她手里的笔，在笔记本空白处画了条波浪线：“按照你的‘河流理论’，但丁该漂到哪儿？”
“这儿！”林妙妙用橡皮头戳了戳波浪顶端，“《神曲》就像河面上的灯塔，照亮整个中世纪！”
少年忽然笑出声，指腹轻轻擦过她沾着铅笔灰的指尖：“灯塔需要坐标，林妙妙同学。”
“老班，钱三一偷拿我笔记本！”
林妙妙气呼呼冲进教师办公室，却在看见唐元明桌上摆着的情侣马克杯时，忽然噤声。杯子上分别印着“文科星人”和“理科星人”，中间是只举着圆规的猫头鹰——分明是她上周在陶艺社做的样品。
唐元明推了推眼镜：“哦？他拿你什么了？”
“就、就是……”她忽然想起笔记本里夹着的那张纸条，上面写着“钱三一讲题时睫毛会扇风”，末尾画着被圆规扎中红心的猫头鹰。耳尖发烫，她慌忙改口，“历史笔记！他说要对照理科思维整理时间轴！”
“这样啊。”唐元明忽然从抽屉里拿出张电影票，“正好，科技馆周末有场《宇宙与文明》的特展，你们可以去‘对照’一下。”
“老班！”林妙妙瞪着电影票，“这是……”
“学术交流。”唐元明咳嗽一声，“记得写观后感。”
“林妙妙，你确定这叫‘学术交流’？”
钱三一盯着科技馆展厅里的互动装置，挑眉看着在“时空隧道”里蹦蹦跳跳的少女。她的围巾末端沾着片雪花，发梢上还挂着没拍掉的毛线球，在全息投影的星河里像只毛茸茸的小兽。
“当然！”她拽着他的袖子跑到“文明 timeline”前，“你看，古埃及象形文字和毕达哥拉斯定理居然是同一时期！”
少年任由她牵着走，目光落在她发顶的毛线球上：“所以你说的‘浪漫交叉点’，就是公元前6世纪的数学与文字？”
“对呀！”她转身时不小心撞进他怀里，仰头看他时，睫毛上的雪花恰好落在他手背上，“就像……你解物理题时，我在旁边背《哈姆雷特》独白。”
钱三一忽然伸手替她摘去发间的毛线球，指尖掠过她温热的耳尖：“那我是不是该庆幸，你没把‘生存还是毁灭’写进我的实验报告？”
“说不定哦！”她笑着跑向星座模拟区，却在看见双子座星图时忽然驻足，“钱三一，你知道吗？双子座代表着双胞胎兄弟，一个是凡人，一个是神……”
“卡斯托尔和波吕克斯。”他走到她身边，鼻尖萦绕着她围巾上的草莓味，“哥哥死后，弟弟请求宙斯将自己的神力分给他，最终两人成为永不分离的星群。”
林妙妙愣住，转头看他时，发现少年的侧脸被星光照得柔和，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影。她忽然想起他草稿本里的批注：“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就像我看向你时，你也在看我。”
“钱三一，你的围巾歪了。”
雪后的操场泛着冷光，林妙妙看着他脖子上松垮的围巾，忽然伸手替他系紧。少年身上的雪松味混着雪粒的清冽，她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像踩在雪地上的脚步声。
钱三一垂眸看她泛红的耳尖，忽然握住她冻得通红的手：“冷吗？”
“不、不冷！”她想抽回手，却被他轻轻攥住，放进自己的围巾里。两人的手指隔着毛线交叠，她听见他胸腔里传来的心跳声，和记忆中他讲题时的声线重叠。
“林妙妙，”他忽然开口，声音低得像飘落的雪花，“明天元旦晚会，要不要……”
“妙妙！”远处忽然传来邓小琪的喊声，“老班叫我们去搬道具！”
少女慌忙后退半步，指尖还残留着他的温度：“我、我先去帮忙了！”
钱三一看着她跑远的背影，嘴角扬起无奈的笑。围巾里还留着她的草莓香，他摸出兜里的小盒子——里面是对猫头鹰耳钉，银色的翅膀上嵌着细碎的蓝钻，像她画在草稿本上的星空。
“钱三一，该你上台了！”
林妙妙在后台替他整理领结，手指不小心勾住他衬衫纽扣。少年低头看她，发现她今天戴了自己送的猫头鹰发夹，碎发被梳成两个小辫子，像猫头鹰的两只耳朵。
“紧张吗？”她仰头看他，发梢扫过他手背。
“物理竞赛都不紧张。”他忽然凑近，声音只有两人能听见，“不过……要是有人能给我加油，或许会超常发挥。”
“谁要给你加油！”她梗着脖子转身，却在他走上舞台时，鬼使神差地掏出颗草莓糖塞进他手里。糖纸内侧写着“钱三一最闪亮”，末尾的猫头鹰戴着领结，翅膀上画着星星。
少年握着糖走上钢琴前，聚光灯亮起的瞬间，他看见台下的林妙妙正踮脚张望，围巾上的毛线球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指尖触到琴键的瞬间，他忽然想起她说过的话：“音乐是流动的诗，就像数学是凝固的光。”
前奏响起时，他望向她的方向，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这首《月光奏鸣曲》，送给我的文科星人。”
“钱三一，你钢琴弹得好好听！”
晚会结束后，林妙妙跟着他走到操场角落。雪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少年的睫毛上落满雪花，像撒了把碎钻。她忽然想起他弹到副歌时，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灼热感。
“想听我再弹吗？”他忽然开口，指尖轻轻拂去她发间的雪花。
“在哪儿？”
“心里。”他忽然轻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耳钉盒子，“不过现在，有更重要的事。”
林妙妙看着打开的盒子，呼吸骤然停滞。银色的猫头鹰展翅欲飞，翅膀上的蓝钻在雪光中闪烁，像极了他们在科技馆看见的双子座星图。
“林妙妙，”钱三一的声音带着雪夜的清透，却又藏着灼热的温度，“从你在草稿纸上画第一只猫头鹰开始，我就知道……”
“知道什么？”她仰头看他，发现雪花落在他睫毛上，迟迟没有融化。
少年忽然伸手轻轻抱住她，围巾将两人的身影裹成小小的一团。他听见她剧烈的心跳，和自己的重合在一起，像两段终于交汇的数轴。
“知道我再也离不开你的浪漫了。”他低头轻吻她发顶，“就像猫头鹰离不开夜晚，而我……离不开你。”
林妙妙愣在他怀里，感受着他胸腔的震动。远处传来晚会的喧闹声，却在此刻变得遥远。她想起无数个偷瞄他解数学题的午后，想起他笔下的函数曲线和自己画的猫头鹰，原来所有的偶然，都是命运写好的必然。
“钱三一，”她攥紧他的校服外套，声音闷在围巾里，“其实我早就……”
“我知道。”他轻笑，替她戴上耳钉，“你的猫头鹰早就告诉我了——在每一张画着星星的糖纸里，在每一句假装请教的问题里，在每一次偷看我时发烫的耳尖里。”
雪越下越大，林妙妙抬头看他，发现少年眼中倒映着万家灯火，比任何星辰都要璀璨。她忽然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在漫天飞雪中轻轻踮起脚尖。
而他低头回应的瞬间，远处的跨年钟声恰好响起。两颗年轻的心在雪夜里共振，像数轴上终于相遇的两个点，在时光的坐标系里，画出属于他们的温柔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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