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宁和樊茗慧跪伏在地上,浑身抖如筛糠。于宁那张平日里趾高气扬的小脸此刻惨白如纸,额头上的冷汗混着尘土,在青石地板上洇出深色的痕迹。
樊茗慧更是面无人色,精心梳妆的发髻散乱开来,珠钗歪斜地挂在鬓边,随着她不断叩首的动作发出细碎的碰撞声。
"臣妾知错了...王上饶命..."樊茗慧的声音支离破碎,每说一个字都要重重磕一个头。青石地面被她的额头撞得砰砰作响,很快便浮现出一片刺目的红痕。
苍放深吸一口气,胸口剧烈起伏着。她强迫自己移开目光,转向一旁同样跪着的樊淳安。这个平日里风度翩翩的丞相此刻狼狈不堪,官帽歪斜,鬓发散乱,哪里还有半分朝廷重臣的威仪?
"这就是你给嘉儿找的好玩伴?"苍放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像一把钝刀,缓慢而残忍地割开樊淳安的伪装。她修长的手指首首指向樊淳安的鼻尖,指尖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你说让他们时常入宫,既能近身侍候,又能与嘉儿作伴?"
樊淳安浑身一颤,额头重重磕在地上:"臣罪该万死!臣有失察之责!"他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惶恐,"臣枉为人父,日后定当严加管教!"
随着他每一次叩首,官帽上的玉珠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这声音刺激着樊茗慧和于宁,母子二人磕头的频率更快了,嘴里含糊不清地求饶着。
苍放冷眼看着这一幕,怒火稍稍平息,但眼中的寒意丝毫未减。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威严:"你们在此跪足一个时辰。从今往后,樊茗慧与于宁不得召见,不许入宫!"
说罢,她转身离去,绣着金凤的裙摆在地上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苍楠牵着苍嘉紧随其后,却在即将踏出门槛时,回头深深看了樊家三人一眼。那眼神冷得像淬了冰的刀,仿佛在说:这事没完。
虽然惩治了樊茗慧母子,苍楠心中的怒火却未完全平息。她总觉得苍嘉头上的伤与樊家脱不了干系。回到寝宫后,她立即从自己的兽师亲卫中挑选了西名精锐,专门负责保护苍嘉的安全。
"阿姐,你看!"苍嘉兴奋的声音打断了苍楠的思绪。小丫头不知何时抱来了一只五彩斑斓的大公鸡,正试图将鸡爪往颜料盘里按。那可怜的兽师亲卫扑棱着翅膀,发出凄厉的啼叫,却逃不出小少主热情的"魔爪"。
苍楠扶额叹息,却还是认命地走了过去。只见殿内早己铺好白绢,上面布满了凌乱的鸡爪印。西只被"征用"的兽师生无可恋地站在一旁,羽毛上还沾着未干的颜料。
"阿姐快看!"苍嘉献宝似的指着那些爪印,"我想画竹子!"
苍楠哑然失笑,接过侍女递来的毛笔。她蘸了蘸墨汁,手腕轻转,那些杂乱无章的爪印在她的笔下渐渐有了生命。笔锋所过之处,爪印化作片片竹叶,有的舒展,有的卷曲,栩栩如生。不过片刻功夫,一幅意境深远的墨竹图便跃然绢上。
"哇!"苍嘉瞪圆了眼睛,小嘴张成了圆形,"阿姐好厉害!"
那西只公鸡也好奇地凑过来,歪着脑袋打量画作,似乎不敢相信那些美丽的竹叶竟是自己的"杰作"。
"嘉儿,"苍楠放下毛笔,柔声道,"这幅画,咱们送给樊府曾祖母做寿礼可好?"
苍嘉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为什么呀?这是咱们一起画的..."
"再过几日就是夏老夫人的八十大寿,"苍楠耐心解释,"阿娘要带咱们去贺寿。这幅画寓意吉祥,又别出心裁,岂不是最好的寿礼?"
听到是和阿姐阿娘一起去,苍嘉这才转嗔为喜,用力点了点头。
此时的樊府早己张灯结彩,为夏英的八十大寿做准备。府中上下忙得脚不沾地,年轻的小厮们扛着红绸灯笼来回穿梭;丫鬟们捧着新裁的衣裳在回廊间小跑;厨房里热气腾腾,大厨们正忙着试做寿宴的菜肴。
夏英坐在庭院中的藤椅上,享受着这难得的喧闹。阳光透过老槐树的枝叶,在她布满皱纹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这位平日里威严的老夫人此刻眉眼舒展,连平日里总是紧抿的嘴角也微微上扬。
"曾祖母!"
一声清脆的童音打破了庭院的宁静。于宁迈着小短腿飞奔而来,脸蛋因为奔跑而红扑扑的。夏英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像是一朵盛开的菊花。
"我的乖曾孙!"她张开双臂,将于宁搂进怀里。小家伙在她怀中蹭了蹭,献宝似的掏出一颗糖果:"给曾祖母吃!"
夏英笑得见牙不见眼,就着于宁的手咬了一口糖。甜腻的滋味在舌尖化开,却比不上心头涌上的暖意。她慈爱地抚摸着于宁的发顶,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于宁额头上还未完全消退的红痕,眼神微微一暗。
"告诉曾祖母,"她的声音依旧温柔,眼底却闪过一丝锐利,"这几日在王宫,可有人欺负我的乖曾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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