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沛!你的手往哪儿放呢!”雨珊的攀岩鞋狠狠磕在岩壁上,声音里带着比往常更尖锐的颤音。小锦悬在半空的脚还没站稳,楚沛的手掌尴尬地停在离她五厘米的地方,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我只是怕她摔下去!”
室内攀岩馆的顶灯在小锦发梢镀上冷光,她抓着安全绳的指尖微微发抖:“雨珊姐,真的不怪楚沛哥,我刚才脚滑了……”话未说完就被打断,雨珊己经踩着岩壁三两下落到地面,登山扣撞击金属支架的声响里带着明显的怒意。
“男女授受不亲不知道吗?”雨珊扯下安全带,卡扣“啪嗒”落地,“攀岩馆这么多安全员,要你逞什么能?”楚沛望着她泛红的耳尖,忽然想起上周在她画室,她穿着沾满油彩的围裙说:“男人的手就该用来握画笔,不是乱摸。”
随心站在落地窗前,指尖轻轻着咖啡杯沿。玻璃上的雾气模糊了攀岩馆的景象,却清晰映出雨珊此刻的神情——眉头蹙得那样紧,像极了二十年前她发现父亲藏起她男装时的模样。“雨珊,过来一下。”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母亲特有的温软。
更衣室里,小锦对着镜子整理头发:“楚沛哥人真好,刚才要不是他……”“够了!”雨珊猛地拉开储物柜,金属门撞到墙上发出巨响,“以后离他远点,听见没有?”小锦愣住,看见镜中雨珊的眼睛里有自己看不懂的情绪,像暴雨前翻涌的云层。
楚沛靠在休息区的沙发上,手机屏幕亮了又灭——是雨珊发来的消息:“晚上别来画室,我要加班。”他望着掌心淡淡的红痕,那是刚才托住小锦时被安全绳勒的,忽然想起雨珊第一次带他看画展,指着自己的作品说:“你看这团黑色,像不像被困住的灵魂?”
“云帆,我真的走投无路了。”蓉儿的指尖捏着咖啡杯,涂着深红色指甲油的手背上有淡淡的针孔。费云帆注意到她袖口露出的疤痕——那是戒毒时留下的,和他书房里藏着的那张旧照片上的一模一样。
水晶吊灯在牛排刀上投下碎光,费云帆推过去一张支票:“五十万够吗?不够再跟我说。”蓉儿的睫毛剧烈颤动,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沧桑:“你还是和从前一样,总是这样轻易原谅别人。”她的目光扫过他无名指上的戒指,“听说新娘是汪家的小女儿?恭喜你。”
“谢谢。”费云帆的声音很轻,窗外的梧桐叶正扑在玻璃上,像极了他们离婚那天的场景。蓉儿忽然起身拥抱他,香水味里混着若有若无的烟味,他听见她在耳边说:“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心里住的是个永远长不大的小女孩。”
紫菱的高跟鞋停在餐厅门口,透过玻璃看见拥抱的身影时,手里的购物袋“啪”地掉在地上。el的口红滚出袋子,在大理石地面上画出一道鲜艳的痕,像她此刻破碎的心情。费云帆转身时,正看见她红着眼眶跑开,发梢扫过门口的风铃,发出细碎的响。
“紫菱!”他追出去时,只看见街角拐弯处闪过的淡紫色裙摆。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随心发来的消息:“雨珊又把自己关在画室了,这次画的是《被困的普罗米修斯》。”他望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忽然想起紫菱说过:“爱情里最怕的不是争吵,是突然的沉默。”
“其实我早就该告诉你的。”蓉儿的指尖在茶几上轻轻叩击,紫菱注意到她涂了透明指甲油,和上次在餐厅见到的深红色截然不同。阳光穿过纱窗落在波斯地毯上,形成明暗交错的格子,像极了费云帆书房里的棋盘。
“云帆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些。”紫菱捏着茶杯,滚烫的红茶在舌尖留下灼痕。蓉儿笑了,笑声里带着释然:“他就是这样,什么都自己扛。当年我染上毒瘾,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放弃,只有他每天守在戒毒所,连胡子都没刮过。”
窗外的蝉鸣突然变得刺耳,紫菱想起昨夜在费云帆西装口袋里摸到的药瓶——那是治疗失眠的处方药,他从来没提过。蓉儿忽然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带着岁月的沉淀:“紫菱,云帆是个傻子,但他的傻,只给真心爱的人。”
离开蓉儿公寓时,夕阳正把街道染成蜜色。紫菱摸出手机,给费云帆发消息:“我在你常去的那家咖啡馆,要不要来喝杯咖啡?”按下发送键的瞬间,她想起蓉儿最后说的话:“别用别人的过去惩罚自己,真正的爱,是愿意和他一起走向未来。”
费云帆赶到时,紫菱正在用勺子搅奶泡,咖啡杯周围摆着七颗方糖——那是他每次喝咖啡要加的数量。“对不起,”两人同时开口,相视一笑。紫菱看见他眼下的青黑,忽然想起蓉儿说的“他连续三天没睡,就为了帮我找靠谱的发廊地址”。
“其实我……”紫菱的声音被咖啡机的轰鸣打断,费云帆伸手替她拂去肩头的落叶:“不用说了,是我没考虑到你的感受。”他的指尖停在她发间,那里别着他送的碎钻发卡,“以后不会了,我保证。”
紫菱望着他眼中的认真,忽然想起在攀岩馆看见的场景——雨珊明明担心楚沛,却偏要骂他“多管闲事”。也许爱从来都不是坦坦荡荡的告白,而是藏在别扭里的关心,像咖啡里的方糖,要慢慢品才能尝到甜。
“妈,我走了。”楚濂的吻落在绿萍额头上,公文包的带子扫过她轮椅扶手。绿萍望着他西装上的褶皱,那是昨夜她靠在他肩头时压出来的,忽然想起新婚之夜,他说“以后每天早上都要亲你一下再出门”。
“路上小心。”绿萍的声音轻得像叹息,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玄关。客厅的挂钟“滴答”作响,楚妈从厨房探出头来:“绿萍,要不要喝碗莲子粥?我刚熬好的。”她的围裙上还沾着米粒,像极了绿萍母亲生前的模样。
“谢谢妈。”绿萍努力让自己的笑容自然些,楚妈端来的碗里飘着桂花香气,却勾不起她的食欲。想起昨夜楚濂说“我妈人很好,你们肯定能聊得来”,她忽然觉得喉咙发紧——就像复健时第一次尝试站立,明明知道该往前,却迈不开腿。
“绿萍啊,”楚妈坐在沙发上,指尖着绣绷,“小濂说你以前最爱跳《天鹅之死》,能不能跟我讲讲?”阳光穿过蕾丝窗帘,在绿萍膝头的毛毯上织出花纹,她看见楚妈眼中的期待,忽然想起自己母亲临终前说“以后要让楚濂好好照顾你”。
“其实……”绿萍的手指划过碗沿,“那支舞讲的是天鹅受伤后依然坚持飞翔。”楚妈的针脚忽然停在半空,绿萍这才注意到她鬓角的白发,比上次见面时又多了些。“多好啊,”楚妈轻声说,“受伤了还能飞,这才是天鹅该有的样子。”
厨房里的水壶突然“呜呜”作响,楚妈慌忙起身去关火。绿萍望着她忙碌的背影,忽然想起车祸后第一次去楚家,楚妈红着眼眶说“苦了我们绿萍了”。那时她躲在楚濂怀里哭,没看见楚妈转身时偷偷擦泪的动作。
“小心!”绿萍的惊呼被“砰”的声响淹没,楚妈打翻了刚烧开的水壶,滚烫的水溅在她手背上。绿萍推着轮椅冲过去,楚妈却笑着摇头:“没事,老毛病了,你别过来。”看着她手腕上淡淡的疤痕,绿萍忽然明白——那些说不出口的关心,都藏在笨拙的动作里。
“妈,我帮你涂药吧。”绿萍打开医药箱,碘伏棉签在楚妈手背上画出淡黄色的圆。楚妈的手比记忆中粗糙,虎口处有做家务磨出的茧,像极了绿萍小时候偷用母亲的口红,被她打手时的触感。
“绿萍啊,”楚妈的声音忽然温柔,“其实我一首想跟你说,谢谢你愿意嫁给小濂。他这孩子,表面坚强,心里比谁都脆弱。”绿萍抬头,正对上她眼中的泪光,忽然想起楚濂说“我妈这辈子最骄傲的事,就是有个会跳舞的儿媳妇”。
窗外的蝉鸣不知何时停了,微风掀起纱帘,送来一丝凉意。绿萍看着楚妈手腕上的烫伤渐渐泛红,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妈,以后我们一起学做蛋糕吧,楚濂说他最爱吃您做的提拉米苏。”
楚妈的睫毛剧烈颤动,忽然笑了,眼角的皱纹里盛着阳光:“好,明天就去买烤箱。”绿萍望着她的笑容,忽然觉得胸口的压抑轻了些——原来有些鸿沟不是用来跨越的,而是用来架桥的,用时间,用耐心,用藏在细节里的温柔。
费云帆的车停在公寓楼下时,紫菱正对着手机里的攀岩馆照片发呆。照片里楚沛的手悬在小锦身后,雨珊的表情像随时会喷发的火山。“在想什么?”费云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咖啡豆的香气。
“没什么,”紫菱关掉相册,指尖划过他西装上的袖扣——那是她送的生日礼物,刻着他们名字的缩写,“只是觉得,有些人的感情,就像攀岩时的安全绳,明明缺一不可,却总被误会成阻碍。”
费云帆轻笑,伸手替她打开车门:“要不要去试试室内攀岩?我听说那里的安全员都很专业,不会让你有机会吃豆腐。”紫菱瞪他一眼,却在坐进车里时偷偷勾住他的小拇指——就像绿萍勾住楚妈的手时那样,轻轻的,却充满了力量。
夜色渐浓,攀岩馆的灯光次第亮起。雨珊站在画室窗前,望着楼下相携而行的身影,忽然拿起画笔。画布上的普罗米修斯不再被锁链束缚,他的翅膀上沾着攀岩粉,正朝着岩壁上的光飞去。
有些爱,注定要绕些弯路才能被看见。但只要心还在跳动,就永远有重新开始的勇气——就像绿萍轮椅上的白玫瑰,只要有阳光,总会重新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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