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好了吗？”剑波的琴弓悬在弦上，紫色花穗掠过他微卷的袖口。
绿萍足尖轻碾花茎，光纤在裙摆下若隐若现：“数到三，就当是薰衣草在指挥我们。”
“一。”他的视线掠过她颈间的齿轮吊坠，七年前的碎水晶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
“二。”她望着远处起伏的花田，想起紫菱寄来的明信片——“这里的风会把眼泪酿成蜜”。
“三。”
琴弓落下的瞬间，风掀起她的头纱。义肢足尖点在松软的泥土上，惊起几只蓝蝴蝶。剑波的琴声混着薰衣草香，在她旋转时织成流动的帘幕，光纤随动作变幻色彩，从浅紫到靛蓝，像极了塞纳河上的雨夜。
“剑波，”她在旋转中开口，发丝扫过他的琴谱，“你说我们老了以后，还能记得这支舞吗？”
“会的。”他换了支曲子，是他们在工作室常听的《卡农》，“那时你坐在摇椅上，我推着你的轮椅去花田，你还会抱怨义肢关节生锈了。”
“才不会，”她笑着俯身，指尖掠过他的琴弦，“我会让你给我换最新的液压装置，然后在轮椅上跳恰恰。”
琴声忽然走调，剑波抬头看她，阳光穿过她的睫毛，在眼底碎成金粉：“原来我的新娘不仅是舞者，还是发明家。”
“近朱者赤。”她忽然停住旋转，单膝跪在花田中，义肢足尖沾着紫色花汁，“谢谢你，让我在废墟里种出了星星。”
剑波放下琴，握住她沾着泥土的手：“该说谢谢的是我。七年前我只是个目睹车祸却无能为力的实习医生，是你让我明白，科技可以用来修补破碎的翅膀。”
远处传来马蹄声，紫菱和云帆骑着马赶来，马鞍上挂着野餐篮。“抱歉来晚了！”紫菱挥着草帽，发间别着新鲜的薰衣草，“云帆非要在面包上雕蝴蝶，结果烤焦了——”
“是艺术创作。”云帆替她扶下马，指尖蹭过她鼻尖的面粉，“不过确实焦了。”
绿萍看着他们笑闹，忽然想起清水镇的老槐树。那时紫菱总把花瓣夹在楚濂的吉他谱里，而她总说“跳舞的人不能分心”。如今花瓣成了戒指里的标本，吉他谱换成了义肢设计图，却都在时光里酿出了甜。
“尝尝看！”紫菱打开野餐篮，捧出个歪歪扭扭的蛋糕，“我第一次做的薰衣草千层，中间夹了剑波给的光纤糖珠。”
“光纤糖珠？”绿萍挑眉，看着蛋糕里闪烁的微光。
“他说要‘让甜蜜可视化’。”云帆替大家倒上苹果酒，“不过我更喜欢你设计的义肢蛋糕刀，切蛋糕都像在跳舞。”
剑波忽然指着花田尽头：“看，热气球。”
五彩斑斓的热气球正掠过花田，篮筐里的游客们惊呼着拍照。绿萍站起身，义肢在阳光下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光纤随着心跳节奏明灭。一个小女孩从热气球上探出身子，挥舞着粉色纱巾：“姐姐的裙子会发光！”
“因为她是星星变的呀。”剑波笑着替绿萍理好被风吹乱的头纱，“很久很久以前，有颗星星掉进了暴雨里，后来她遇见了另一颗星星，就再也没有熄灭过。”
小女孩似懂非懂地点头，忽然指着天空：“爸爸妈妈快看！有流星！”
众人抬头，只见一道流星划过薰衣草色的天空。绿萍握住剑波的手，感觉他指尖的戒指纹路与自己的义肢齿轮完美契合——那是他熬夜设计的“星轨”系列婚戒，内环刻着两人的名字缩写。
“许个愿吧。”紫菱闭上眼睛，睫毛在阳光下投出阴影。
绿萍望着流星坠落的方向，想起母亲说过的话：“每个勇敢的灵魂，都会遇见属于自己的星光。”她转头看剑波，他的眼镜片上蒙着薄雾，却比任何宝石都明亮。
“我的愿望己经实现了。”她轻声说，任由薰衣草的香气裹住两人交叠的影子，“就是此刻，和你站在星光里，舞到永恒。”
剑波忽然弯腰抱起她，在花田中旋转。紫菱的惊呼声混着云帆的吉他声，热气球的彩带掠过他们头顶，惊起成片的紫色花浪。绿萍的义肢足尖悬空，光纤划出优美的弧线，像极了夜空中永不坠落的星轨。
“累吗？”他气喘吁吁地停下，鼻尖沾着薰衣草花粉。
“不累。”她吻去他额角的汗珠，“反而觉得很轻，像要飞起来了。”
远处的热气球渐渐远去，留下一串彩色的尾烟。云帆忽然指着花田中央：“快看，你们的旋转把花踩出了个圆圈！”
众人望去，只见紫色花田中出现一个规整的圆形轨迹，像被月光碾过的银盘。紫菱掏出手机拍照：“这是你们的专属星环，就叫‘绿萍与剑波的永动舞池’。”
“永动舞池。”绿萍重复着，忽然笑出眼泪，“多好的名字。就像我们的故事，永远不会有终章。”
暮色西合时，花田燃起篝火。剑波用小提琴盒当餐桌，紫菱在烤棉花糖，云帆哼着自创的《薰衣草圆舞曲》。绿萍靠在剑波肩头，看着火星飘向星空，义肢上的光纤与篝火光芒相映成趣。
“知道吗？”她指着银河，“小时候我总以为舞者的灵魂会变成星星，在天上继续跳舞。”
“现在呢？”他替她披上外套，指尖划过她锁骨处的旧疤。
“现在我知道，”她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心口，“灵魂的光不是来自天上，而是来自愿意陪你在泥里种星星的人。”
剑波忽然低头吻她，薰衣草的香气混着篝火的暖，在彼此唇间酿成蜜糖。紫菱的快门声、云帆的琴弦声、远处的蛙鸣声，都成了这支舞的伴奏。
在这片紫色的星海里，两个曾被命运击碎的灵魂，终于用爱与勇气，舞出了属于他们的永恒星光。而这，不过是他们无数个明天的开始——在永动的舞池里，在彼此的目光中，首到时光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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