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妈，你听！”星瑶忽然趴在地板上，小耳朵贴着新铺的枫木地胶，“地板里有星星在说话！”绿萍放下手中的绣绷，学着孩子的模样蹲下身，鼻尖几乎碰到她发间的枫叶：“它们说什么了？”
“星星说……”星瑶眯起眼睛，睫毛在晨光中投下细碎阴影，“说等小弟弟出生，要送他一对会发光的翅膀。”剑波正在组装儿童把杆，闻言轻笑出声：“那我们得提前在收纳架里留个‘翅膀床位’。”他晃了晃手中的螺丝刀，金属部件在阳光下闪过银光。
外婆从木工箱里翻出枚雕花铜扣：“当年你爸做衣柜时总说，铜扣要敲七下才会亮。”她将铜扣按在收纳架侧板上，用小木槌轻轻敲打，“星瑶要不要试试？敲七下，星星就会住进来。”孩子立刻攥起小拳头，每敲一下就数一声，当第七声落下时，铜扣表面果然泛起温润光泽。
紫菱扶着腰从花房外进来，手里拎着袋彩色气球：“云帆在停车场跟快递员吵架呢——”她忽然被地上的荧光粉滑倒，惊呼着扶住把杆，“天哪，这比我家的大理石地板还滑！”绿萍急忙扶住她，却发现她裙摆沾了片枫叶形状的荧光粉：“这是‘星星脚印’，小弟弟以后学走路时，也要在地板上踩荧光粉吗？”
星瑶眼睛一亮，立刻翻出昨晚的魔法瓶：“我们现在就撒！”她踮脚往玻璃顶缝隙里倒荧光粉，金色粉末如细沙般落下，在把杆周围织出个发光的圆圈。剑波摇头叹气：“明天打扫地板要花三小时。”但嘴角却扬起笑意，伸手帮孩子调整瓶口角度。
花房外传来汽车喇叭声，云帆抱着个巨大纸箱冲进来说：“儿童把杆的水晶装饰到了！”他拆开包装，里面是串镶着碎钻的蝴蝶形挂饰，“卖家说这是‘芭蕾精灵的翅膀’，挂在把杆上会反光。”星瑶立刻扑过去抢：“我要挂在最高的地方！”
绿萍看着孩子踮脚的模样，膝盖忽然一阵抽痛。她悄悄扶着钢琴坐下，却被外婆识破：“又疼了？昨晚没敷药膏吧？”老人从帆布包里掏出个暖水袋，“我新缝的艾草袋，热敷膝盖最管用。”星瑶闻声跑过来，将魔法瓶里剩余的荧光粉撒在暖水袋上：“这样姨妈的膝盖就有星星保护了！”
剑波将蝴蝶挂饰固定在把杆顶端，阳光穿过碎钻，在地板上投下无数晃动的光斑。紫菱忽然指着光斑惊呼：“快看！像不像小天鹅在游泳？”星瑶立刻张开双臂模仿天鹅划水，发间的枫叶恰好落在暖水袋上，形成片会移动的阴影。
“我们来玩‘星星影子舞’吧！”雨珊不知何时架起了投影仪，白墙上立刻映出跳动的光斑，“星瑶负责追影子，姨妈用钢琴伴奏，我们给影子编故事。”孩子兴奋得首转圈，裙摆上的碎钻与投影光斑交相辉映，仿佛真的有无数小星星在她周围旋转。
绿萍按下琴键，弹出段即兴旋律。星瑶忽然停在光斑最密集的地方，双手合十作祈祷状：“影子小天鹅在许愿，希望永远有星星陪她跳舞。”云帆掏出手机录像，镜头里的光斑忽然聚成心形，正巧笼罩住孩子的身影。
外婆轻轻握住绿萍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艾草袋传来：“当年你爸走的时候，我总觉得这辈子跳不动了。可你看现在……”她望着墙上蹦跳的影子，眼角皱纹里盛着笑意，“星星会找到新的舞伴，就像落叶飘进新的春天。”
绿萍忽然想起昨夜翻到的日记页，那句“我再也跳不了舞了”己被星瑶用蜡笔涂成彩虹桥，桥下画着三只手拉手的小天鹅。她低头看自己的膝盖，暖水袋的热度正透过布料渗进皮肤，仿佛有无数小太阳在关节缝里发光。
“姨妈快看！”星瑶的惊呼打断思绪，只见她趴在投影仪前，用手影做出蝴蝶形状，“影子蝴蝶要飞到星星上去了！”绿萍顺着她的手势望去，白墙上的蝴蝶正振翅扑向光斑组成的“星群”，翅膀边缘泛着荧光粉的微光。
剑波不知何时换了首曲子，《卡农》的旋律如溪流般漫过花房。星瑶忽然跑到绿萍身边，拽着她的手往投影仪前走：“姨妈和我一起做影子天鹅！”绿萍犹豫着起身，膝盖的疼痛竟比清晨轻了许多。当她的手与孩子的手在墙上叠成天鹅形状时，光斑恰好落在“天鹅”脖颈处，像条流动的碎钻项链。
紫菱忽然指着墙上的影子笑出眼泪：“你们看！天鹅的脖子上有胎记，和星瑶的脚踝一模一样！”众人这才发现，绿萍手掌的阴影与星瑶手指的阴影交叠处，竟形成块类似舞鞋缎带的形状，与孩子脚踝的胎记分毫不差。
“这是星星给我们的暗号。”绿萍轻声说，指尖在墙上轻轻勾勒阴影轮廓，“它说，所有分开的翅膀，最终都会在光里重逢。”星瑶似懂非懂地点头，忽然转头对着镜头大喊：“小弟弟你看！这是我和姨妈的星星密码！”
云帆的手机忽然震动，屏幕上跳出条消息：“医生说胎儿胎位很正，说不定能赶上枫叶最红的时候出生。”紫菱摸着肚子笑：“那我们给他取小名叫‘枫星’好不好？枫叶的枫，星星的星。”星瑶立刻拍手赞成：“这样他就是我的星星舞伴啦！”
暮色渐浓时，收纳架终于完工。剑波在顶层隔板刻下“星瑶的第一双舞鞋”，外婆将那双绣着银星的旧舞鞋轻轻放进去，鞋尖恰好对准投影仪投来的最后一缕阳光。星瑶忽然将魔法瓶里的剩余粉末撒在收纳架周围：“这样星星就不会迷路了。”
“该吃晚饭了。”雨珊端着披萨盒进来，“今天是‘星星主题晚餐’，所有食物都是星星形状！”星瑶盯着披萨上的星形火腿片惊呼：“连香肠都会跳舞！”绿萍替她切下一块，发现芝士拉出的丝在灯光下像极了舞裙的缎带。
夜深人静时，花房的玻璃顶泛起淡淡雾气。绿萍抱着毯子走进储藏室，看见星瑶蜷在收纳架旁睡着了，手里还攥着半块星形饼干。她轻轻替孩子盖上毯子，目光落在收纳架底层——那里摆着双粉色软底鞋，鞋尖别着朵用荧光粉粘的纸星星。
剑波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他将杯热牛奶放在地上，手指抚过收纳架上的铜扣：“刚才和云帆通电话，他说紫菱梦见我们三个在星空下跳舞。”绿萍抬头看他，发现他头发里沾着片荧光粉，在月光下微微发亮：“那我们得提前给‘枫星’做双小舞鞋，说不定他满月酒就能跳‘星星踢踏’了。”
两人相视而笑，笑声惊醒了旁边的星瑶。孩子揉着眼睛坐起来，忽然指着窗外：“姨妈看！真正的星星来验收我们的舞鞋啦！”只见无数金斑蝶正绕着花房飞舞，翅膀上的荧光粉与天上的星星遥遥呼应，仿佛整个宇宙都在为这场无声的舞会伴舞。
绿萍轻轻抱起星瑶，让她的额头贴着玻璃。冰凉的触感中，一颗流星忽然划过夜空。孩子的眼睛瞬间亮起来：“星星在跳舞！它刚才转了个超美的圈！”绿萍望着流星拖出的光尾，忽然想起多年前在巴黎歌剧院的屋顶，她也曾这样看过流星，那时她以为梦想会像流星般转瞬即逝。
“许个愿吧。”剑波轻声说。星瑶闭上眼睛，睫毛在脸颊投下扇形阴影：“我希望……希望所有的星星都学会跳舞，这样晚上就不会孤单了。”绿萍吻了吻她的发顶，在心底默默补上自己的愿望：愿所有破碎的星光，都能在爱里重新拼成完整的银河。
花房外的枫叶林里，一片叶子忽然飘落，恰好落在收纳架的铜扣上。绿萍伸手拾起叶子，发现叶脉间夹着粒细小的荧光粉——那是星瑶白天撒下的“星星种子”。她忽然明白，有些东西从未真正消失，它们只是换了种方式，在时光里继续生长，就像此刻落在掌心里的荧光粉，虽微小，却永远怀着照亮黑夜的渴望。
“晚安，星星们。”星瑶打着哈欠钻进绿萍怀里，手指仍轻轻攥着收纳架的铜扣。花房里的灯光渐次熄灭，只有投影仪的微光还在墙上投下细碎光斑，像散落的星子，又像无数双轻轻闭合的眼睛，守护着这个装满梦想与爱的小小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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