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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东邻友邦

小说: 黑土无言   作者:止风7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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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这——,” 田野听得入神,放出了这么一句。

“张作霖的口气坚定,不容商量,那两个日本特使也愣住了,竖起了耳朵又眨巴着瘪眼睛,他看看他,他也看看他,怎么办?——事情还没完,张作霖抬高嗓门又说道,‘还有,当然了,咱们要把话先说个明白——我强调,旅顺和大連是租地,你们得给我租金;铁路嘛——,我是以土地入股的,理所当然,也要给我点股份钱,分给我点红利嘛! ——还有,咱们讲规矩,守信誉,按条约规定,三十六年后我给价收回,毋庸置疑!——就——,就,这么定了!——至于其他支线的建设嘛——,谢谢了,我就不麻烦贵国了。’ ‘东隣友邦’特使听了这些话,没说什么,也忘了应有的外交礼节,崛起屁股转身就出去了。那俩个日本特使早就知道,非碰一鼻子灰不可,果然如此,‘他妈的!八嘎牙路!’”

田野眯缝着眼睛侧耳倾听,他的老父亲从来没有提过那份《中日盟约》 ,是否确有其事值得怀疑。可是,早些时候也听人议论过,日本人出示了他们拍摄的《中日盟约》的原件,也有那个人的親笔签名,还有那个人写的一个信函。田野明白了,他不可以说什么,那样只会引起不愉快的争论,只会把脸儿抹得越来越黑。

“赫老师,另一件大事儿,便是关于那份《田中奏折》了。‘东隣友邦国家’坚决否认,并且声称那是支那伪造,所以向中国政府提出了‘强烈抗议’。国人是怎么回应的呢?” 尉迟认真地说。

“嘿嘿——,‘东邻友邦’坚决否认,也是必然的。那是一九二七年的六月未至七月初之间的事情吧,‘东隣友邦’首相田中义一召集了一次幕僚会议(称东方会议),发表了《对支那政策纲要》 。八月十六日又召开大連会议,大连会议形成的文件名为《帝国对满蒙之积极根本政策》 。他们分析了中国的混乱的政治与軍事形势,可能给他们的权益与侨民的生命财产带来的侵害 。其中特别强调,滿州之于日本的国防与国民生存上有着重大的利害关系,不仅要给予特殊考虑,更指出,万一动乱波及满蒙,当他们的特殊地位与权益有受侵害之虞时,应不失时机地采取适当措施,等等。两年之后,一九二九年十二月号的南京《时事月报》上刊载了一篇题为 《惊心动魄之日本满蒙积极政策——田中义一上日皇之奏章》的文章 ,简称《田中奏折》 。请你注意,《田中奏折》是中国范式的称谓,就是指‘东方会议’和‘大连会议’形成的那两个文件。‘东邻友邦’一首密切注视着中国事态的发展,东北易帜,内战熄火,形势的变化对他们极为不利呀——。他们最为关切的‘滿州利亚悬案’又该如何解决呢?这是他们必然要提到议事日程上来的事情。——国人既然知道了,那又做了什么应变之策呢?”迷糊呢?还说,——判断错误,也没想到啊——”

“怎么没有应变之策呢——,有个人说了——‘判断错误,也没想到啊——’,一推六二五,打个马唬眼,什么责任都没了——”尉迟小声说。

“啊——,关于《田中奏折》 ,我父亲曾经提到过,他手里就有那本小册子。” 田野接话说。

“啊——,那你父亲应该知道的更多了,更了解细节了吧——” 赫培哲说。

“听父亲说,那份文件是張学良求他的密友阎某人(阎宝珩?)花费巨额银元才疏通了关节,从‘友邦’的皇室书库中抄写出来的。据说,张氏随后将那份抄件交给了国民政府,后来的事情就不知道了———”

田野眨巴眨巴眼睛,望着赫培哲又说:

“民国的事情多多,国际关系复杂,许多事都难以判断呀———”

朝阳接话说:“南滿州铁路路权、旅顺、大連租地,即将到期了,那么如何解决‘滿州利亚悬案’?日本国内的金融危机又日趋严重○2,民众暴动抢米,又该怎么处理?此时不岀手,还待何时? ”

尉迟说:“咳——,‘驱除鞑虏,恢复中华’,滿州利亚的命运早己注定———”

田野张开嘴,像似哈哈气,——许多事情早己议论纷纷,一切都被人怀疑,一切都不被人信任,谁还能期待未来是个美好的什么呢?一个‘自由思想者’来到了这个野蛮,落后,罪恶的满州利亚,却发现这儿并非他们所传说的那个模样。——张作霖也是个狡猾的人物,他不喜欢任何流派的‘大仙’或‘传教士’,不管你是黑的,白的、灰的,或者什么花俏的东西,一律打击。田野的老父亲,更有另一份苦恼,他的那一套不是没人愿意听,而是常常遭到同胞的嘲笑——因为爱说大话,爱吹牛屁的,从来就不被人认可。

“啊——,往事难回首———” 朝阳说。

田野淡淡地笑了:“唉,诸位!我讲个故事。据传说,柳条湖事变后不久,东隣‘友邦’人把张氏的那些钱物和家底收拾收拾装了一列火车,拉到了北平,奉还给他了——”

“啊——,听说了,不知真假——” 朝阳接话说。

“可惜,可惜呀,他拒绝了。——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呀,据说约合一亿多銀元啊!还听说,那列火车在返回途中,行驶到山海关前,来了一伙身份不明的‘胡子’,将那些钱物全部收拾光了。”

“那是土匪(肥)原贤二有意羞辱他哟——”

“唉,朝阳,说正经事儿,东北人对张氏究竟是个什么看法?” 田野很想知道这方面的一些事情。

“啊——,东北人是信任他的,可是,他走了一步臭棋,——所以失去了东北。可以说是他拱手将满州利亚送给了‘东隣友邦’呀!他,好像伟大了一把,其实,是掉进了人家早己设计好了的一个陷阱里了——”

“咳——,东北的事情,实属突然,出乎人们的意料呀———” 田野不无感慨。

“也只能这么解释了——,不过,还是有人想到了,奉天城东山沟里一个老农夫就说过,‘我们就知道非出大事儿不可呀!老帅被人炸死了,小六子又带东北軍主力进了关,嘿嘿,主帅离位,机会难得,时候到了!’这是一个老农夫的判断呀———”

尉迟揷话说:“东隣‘友邦’大喜过望,筹划了几十年的‘满州利亚悬案’ ,一夜之间 不费吹灰之力,轻而一举地解决了!大日本帝国天皇陛下,搬栽——,搬栽——,搬栽——,万众欢呼,举国沸腾,乐得下巴壳都脱臼了啊!”

“哎呀——,咱们还回到柳条湖事变这个话题上来吧。赫老师对历史多有研究,可为我们进一步解释一下吗?” 田野又把话题转给赫培哲老师。

“田野呀,老话重提己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赫老师,我很想知道您对这个亊件的真实看法呀——”

“嗯——,也好,不妨就告诉你吧。北大营的一名軍官曾经说过,柳条湖事变绝非偶然。只要是一个有个脑袋的人他就会想到‘东隣友邦’是是个经济资源极为匮乏的国家,他己经佔有了南滿州的最重要的经济资源,就不想进一步佔有滿州的全部资源吗?——所以,“滿州利亚悬案” 必须解决,刻不容缓,时间到了,也是由于滿州的东北軍主力己经进入山海关,采取軍事行动的机会也来了。他们还能等什么呢———”

“哦,哦——”田野很感惊讶,像似什么东西拤在了他的喉咙里一样。

“‘东隣友邦’也是——没想到啊——,事情竟然如此顺利,北大营的东北軍几乎没有抵抗便被全部歼灭了。有人出面解释了——那是日本关东軍中的几个‘少壮派軍人’所为呀———”

“啊——”

“田野呀,——这里隐藏着一个问题,你愿意回答我吗?”

“请赫老师说吧。”

“‘东隣友邦’佔领满州利亚是不是国家预谋?”

“国家预谋?”

“怎么?,——你不明白吗?”

田野拿起酒杯晃了一晃,本想喝一口,可是又放下了。

“事情非常简单,《田中奏折》说得明明白白。‘东隣友邦’在对中国的历次战争中收获颇丰,发了大财呀!——‘开拓万里波涛,揚国威于西方’,对外发动侵略战争是他们的不可动摇的国策呀———”

田野低头不说话,似乎在想着什么。

赫培哲接着说:“罢了,罢了。‘滿州利亚悬案’己经圆满地解决了,皆大欢喜。这就够了———

田野眨巴眨巴眼睛,看着赫培哲,淡淡地说:

“啊——,赫老师,我们再回到‘滿州利亚被出卖’之说吧。”

“哎呀——,在这件事情上不需要再说什么了吧,把异种的土地,把野蛮人的土地,卖给日本人违憲吗?———”

田野一手托着下巴,一手转动着酒杯,低下了头。他想起了校刊上的那份文稿,那份文稿是堀井指导官提供的。那是一九一二年二月三日,日本政府告知刚刚上任的民国临时大总统,声称“俄国咄咄逼人,满州不保,不如让日本代保。”那位答曰:“当此次举事之初,余等既拟将满州委之于日本,以此希望日本助中国革命。”此后,一九一西年那人又致信日本首相大隈重信,一九一五年末,又接见来中国访问的日本陸軍参谋长上原勇作,要求日本配三个师团助他反袁政府,声称,新政府 “……可将东北三省全部让于日本。” 一九一七年九月,他又在广州接见日本社会活动家河上清的時候,再次承诺渡区,一旦他掌握政权,“……将愉快的将满州交予日本管理。”一九一八年十一月他在上海会见日本政要松永安左卫门时再重申“……可以承认日本对滿蒙的领有。” 时间,地点,人物,全部被公之于众了。证据确凿,你又怎么解释呢?

英烨望着田野,笑着接话说道:

“啊,田野——,也许那是‘东邻友邦国家’伪造的文件——,从另一个角度看,就算事实存在,又何须大惊小怪呢——,因为那不过是个无效的《约定》罢了 。但有一件事情,人们不该忘记吧,——那人的‘驱除鞑虏,恢复中华’的是什么意思?——中华的疆土在哪儿?包括滿州利亚吗?一切都是合乎情理的,一切都是合乎逻辑的——,再看看那些书写文明的学者,研究历史的大家,他们在讲演或著书立说中,在大清国的前面一定要加个前缀‘满’字,称‘满清帝国’或‘满清王朝’,以强调异种当权,非他们的国家也!‘东邻友邦’则给加了一个注释——‘滿州非支那领土’也!”

“哎呀,哎呀——,英烨老师啊,我记得,那个人早己改变态度了呀,他说过,‘民族主义,并非是遇到不同种族的人,便要排斥他……’,还说过,‘有人说民族革命是要灭满州民族,这话大错。民族革命非尽戳满族五百万人之谓。’ 这些话我们也不应该忘记吧——”

“是吗?——大人物嘛,自有他的聪明之处呀——先把事情做足了,然后再说,非也 !非也! ——他是在忏悔吗?可是,在那狂风暴雨,波涛凶涌的海啸中,谁又能听见他的那份祝福和祈祷呢?”

田野眨巴眨巴眼睛,无言以对,他想起了老父曾经说过的一段话,“滿州终归是个问题,话说出去了,覆水难收啊——。 还要明白,窮困的民众并不一定相信你的什么‘三民主义’,中国历次改朝换代都一个味——窮人仍然是窮人。因为窮,所以对社会不满,一但有了泄愤的机会,就会追逐着大潮发疯,那是一种快慰,也是中华历来所称道的英雄精神——咦他娘的,反正我一无所有,不过还是一无所有罢了!‘凡我同胞皆有对满清复仇之义务’,仇恨己被煽起,又何以消除啊———” 田野的老父亲,忧心忡忡,同一个老朋友说了这么一段话。

“哎呀——,近代中国飽受屈辱,——向谁述说?如果不是吴三桂作乱,中华早己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了吧———” 田野沉默了许久,突说出了这么一句话。自然,这话不仅是田野,也是绝对多数人的说法。

“哈哈——,田野呀,我赞同你的说法,” 朝阳接话说,“是的,一切都是由于被一个野蛮落后的异种统治了二百六十多年的结果,多么沉痛的历史教训啊 ——,他们完全理解人们的这种心境。——同理,也是由于总是被人残杀,被人羞辱和谩骂,被人当奴隶一样对待,也是沉痛的历史教训啊———”

“哎呀——”田野本有许多话想要说出来。

“哎呀——,一切报复都是合情合理的,都是符合历史逻辑的,” 英烨笑眯眯,“——不过,我还是那句老话,——既然我们同在一个屋檐下,不如超越历史,跨过心理障碍,认真地去思考一个好像不成问题的问题吧——什么是文明?——天堂在那儿呢?”

“哦——”

“啊,——我个人总有一种看法,由此而产生了多余的忧虑,好像我们很懂得文明,又很文明似的?作为一个思考题,好好去想想吧———”

“哎呀——”

“啊,请你不要使用中华词典上的那种概念化的语言来描述这个问题吧。——也许,这是一个难以说得清楚,或者就是一个不好说的事情吧?”

“中国己经觉醒,中华文化与文明博大精深,己有千年历史,这是外国人都承认的,

不是吗?”

“所答非所问——”

“怎么?”

“好了,田野,咱们不谈文明,就谈觉醒吧。我们真的觉醒了吗?依我看,还是醉眼朦胧吧——,近代中国为什么衰败了?痛恨归痛恨,诅咒和谩骂能代替了认真的思考吗?”

“怎么?”

“好了,人们不该刻求什么,我也相信历史不会倒退,它总会向前爬行的吧———”

“错!错!错!——都是老鞑子惹的祸!” 尉迟提醒说。

“是的!都是他们惹的祸,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哎呀——,古老的埃及怎么样了?还有那个巴比伦的文明又怎么样了呢?”

“英烨呀——不要再说什么了———”

“莫!莫!莫!——老鞑子入关实属偶然或意外,如果不是大明王朝内乱,他进得了山海关吗?崇禛皇帝是谁逼死的?明与清之间的恩恩怨怨,要追溯到久远的过去,大明王朝派兵跨越長城佔领辽东,多次烧杀抢掳洗劫满州,将鞑靼人驱赶到了所谓的边外;大手一挥,划了一条弧线,又栽上柳树条,呌柳条边。弧线之内称关东州,弧线以北称北边外,弧线以東称東边外。这就是大明王朝为异族划定的边界线, 抚顺这个城市的名称是谁给起的,‘抚绥边疆,顺导夷民’是什么意思?”

“英烨呀——,多余的话就不要说了。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不讲理的,人类历史从一开始就是一部争战史,——历史又是战胜者书写的,你还说什么呢———”

朝阳接话说:“尉迟呀,历史让人们大长見识,是的,他们曾经幻想独立——真正的独立,因为他们同样也不愿意做奴隶哟——,一个被人嫌弃的,野蛮落后的小族群就那么不要脸吗?何必赖尔求乞,一定要同人家混在一起呢?窮也好,富也罢,自己过吧——— ”

尉迟低声说:“都不要再说什么了,—— 東边外,‘清乡并屯’,村庄被点燃了,火光冲天,映红了夜空,人被满门抄斩,尸横遍野,谁能为他们向世界呼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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